洞中一夜,赵清真以新悟的“归墟”道境疗伤,成效显著,不仅化去了体内顽固诅咒,修为亦隐隐有所精进,对归尘剑意的掌控更添几分圆融深邃。周文渊得丹药与真元之助,伤势稳定下来,虽仍虚弱,但已能自行运功调息,儒家文心坚韧,恢复速度亦是不慢。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赵清真撤去洞口禁制,与周文渊略作商议,决定先行离开这危险之地,前往相对安全的区域,再从长计议。
周文渊道:“赵道长,我等如今势单力薄,欲阻巫教阴谋,需得援手。依我之见,可先往东南方向,那里有数处壮、瑶大寨,民风彪悍,且多信奉冯三界公或盘王,与巫神教这等外来邪术本就不睦。或可从中寻得助力,至少也能打探更多关于黑山与‘兵主’的消息。”
赵清真点头赞同:“周先生所言甚是。贫道此前在柳州,曾与一位冯三界传承者韦昆猎师并肩作战,知其传承确有独到之处。若能联络其同门或信众,当是一大助力。”
计议已定,两人便动身离开洞穴。赵清真伤势已恢复七八,真元运转无碍,便以真元略微托扶周文渊,使其行路不致过于吃力。两人皆是修为在身之辈,虽一伤一虚,但行进速度依旧远超常人。
他们并未沿着原路返回,而是根据周文渊对地理的模糊记忆以及赵清真对天地气机的感应,向着东南方向,那人烟相对稠密的区域行去。
一路翻山越岭,涉溪过涧。广西山水之险奇,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时而需攀援几近垂直的峭壁,时而需穿越雾气弥漫、毒虫潜伏的原始丛林。沿途所见村寨,大多对他们这两个外来者报以警惕甚至敌视的目光,尤其赵清真一身道袍,在此地更是扎眼。若非周文渊以尚存的官身文牒(虽已破损,但印信犹在)与勉强能通的几句本地土语交涉,加上赵清真刻意收敛了那迫人的修士威压,恐怕连寨门都难以进入。
即便如此,所能打探到的消息也极为有限。普通山民对“黑山”、“兵主”讳莫如深,只知那是祖辈传下的禁忌之地,有去无回。对于冯三界公的信仰倒是普遍,几乎每个寨子都有简陋的“三界庙”或神龛,但问及具体的传承者或高深法师,则大多摇头不知。
连续走访了几个寨子,收获甚微。周文渊伤势未愈,连日奔波,脸色又显苍白。赵清真见状,便在一处位于半山腰、规模稍大的壮族寨子外停下,决定先在此稍作休整。
此寨名为“那峒寨”,背靠险峰,前临深涧,以粗大圆木与巨石垒砌寨墙,颇具气势。寨门处有数名头缠黑巾、手持长矛和猎弓的壮族勇士守卫,眼神锐利,身形精悍。
周文渊上前,取出破损的官凭,以官话夹杂着生硬的壮语说明来意,只言是游学文人与云游道士,途经此地,欲拜会寨老,请教本地风物。
守卫仔细查验了官凭(虽破损,但制式与印信不假),又打量了气息内敛的赵清真与文士打扮的周文渊一番,低声商议片刻,其中一人转身入寨通报。
不多时,那守卫返回,态度稍缓,用生硬的官话道:“寨老有请,二位跟我来。”
两人跟随守卫进入寨中。寨内道路以青石板铺就,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干栏式木楼,鸡犬相闻,孩童嬉戏,倒也一派祥和景象。只是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