壑,也照亮了他愈发斑白的发须。
元戈突然惊觉,老师他真的老了。
明明这样的衰老应该发生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复一日中,可为什么之前自己就从未发觉过?一直到此刻之前,元戈印象里的酆青檀,似乎都还是十四年前的模样,一个医术很高、脾气很大、嗓门分外响亮的小老头儿,他好像一直都这样老、也一直都那样年轻,以至于方才突然听到那句“已经到了一眼看得到那口棺材的年纪”的形容时,只觉得心脏狠狠一提,又沉沉坠地。
一提一坠间,整个人都眩晕。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吐不出,又咽不下,元戈用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之后,才声线暗哑地说道,“嗯,学生知错了,往后不会鲁莽行事。您莫要气恼,既然自觉年纪大了,就少饮些酒,仔细明日头疼。”
小丫头应得乖巧老实,酆青檀却连一个字都没信,她若当真学会了权衡利弊谨慎行事,便不是元戈了。
当年能为了元岐不顾性命,如今为了知玄山众人不顾安危,往后自然还会有别人,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姑娘家,却小小年纪便开始将所有人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企图凭一己之力护住所有人……怎么看,都有些天真。偏生,那样的天真让人打心眼里想要呵护……真想护她一世天真。
可自己终护不了她多少日了。
酆青檀眸色微黯,半晌终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了眼笑呵呵地应着,“好好好……听我宝贝徒儿的少喝点酒,不喝了、不喝了……吃肉!不是说猎了头鹿,怎么只瞧着只兔子?”
这气氛一波三折吊得人心脏都颤,许承锦此刻也没了劝酒的心思,闻言老老实实答道,“让人拿去处理了,膳房那边当值的只有俩小姑娘,说是掌勺的厨子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主子们,告假几日了,我便让侍卫去了,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元戈将手边刚切好的兔肉递给了酆青檀,才看向许承锦,问道,“当真只是风寒?”
许承锦点点头,“嗯,放心,我方才去看过了,的确只是普通的风寒。如今知玄山这样,仔细着些也没错,左右如今山上人少,应付咱们的饭菜是没问题的,放心。”
酆青檀动作一滞,果不其然就对上小丫头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沉静、严肃、审视、揣度,还有些极为复杂的担忧和心疼,她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酆青檀,问道,“老师,这几日我喝的鹿血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