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在呜呜作响。
村长突然叹了口气,画风一转,目光投向人群后方:“他们这一家人命苦。
孩子他爸去了矿场,去年冬天矿洞塌了,估计是很难回来了,现在就剩两兄妹相依为命,偏偏妹妹又病倒了。”
他朝里屋喊了声“二柱”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应声而出。
这汉子约莫三十岁,胳膊上的肌肉虬结,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的稀粥清得能照见人影,几粒米糠像碎木屑似的漂在水面上。
“外乡人一路辛苦,了望村穷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村长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却没舒展开,反而像两撇没画好的眉毛,僵硬地挂在那里。
李威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凉意,鼻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对血腥味很敏感。
他心里那点疑虑又冒了出来,像水里的气泡越鼓越大。
刚才进村时他扫过一圈,村里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墙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黄土,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还没膝盖高,叶片上全是虫洞,看着确实像遭了灾的模样。
可眼前的村长,说话时中气十足,腰杆挺得笔直,手腕上的皮肤虽然黝黑,却透着健康的光泽,哪像长期饿肚子的人?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缩着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七八岁,最小的还拖着鼻涕。
他们手里都攥着半块黑乎乎的饼子,饼面粗糙得能看到混杂的沙粒,见李威看过去,孩子们的眼神“唰”
地躲开,藏到大人身后,只露出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
那不是好奇,是像野狗盯着闯入者的警惕,甚至还藏着点不易察觉的贪婪,像盯着肉骨头的饿狼。
唯独奇亚嘴唇干裂得起了层白皮,嘴角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怀里的小丫头脸蛋烧得通红,呼吸微弱得像根快断的线。
这应该就是村长说的奇美,少年眼里只有化不开的焦虑,没有半分多余的神色。
“多谢村长。”
李威笑了笑,端起碗刚要往嘴边送,又慢悠悠地放下了。
他放下碗时,故意让碗沿在桌角磕了一下,“当”
的一声脆响在屋里回荡。
墙角那几个孩子的喉结同时动了动,像被按了开关的木偶,目光像钉子似的扎在他身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村长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咳嗽两声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点不自然:“判官先生别见怪,孩子们是饿怕了。
去年冬天雪下得大,地里没收成,大伙都快忘了饱饭是什么滋味。”
李威笑了笑,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那豁口的边缘磨得指腹麻:“看村长身子骨这么硬朗,想必村里日子没那么难熬?”
村长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像被冻住的湖面,随即又化开,只是那笑容没抵达眼底:“老骨头了,熬惯了。
年轻时候饿三天都能扛,现在不过是少吃两口,不打紧。”
“是吗?”
李威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直刺过去,“可我刚才路过村西头,就闻到了肉香味。
这荒年景,能吃上肉的,怕是不多吧?”
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骤然凝固,像被冻住了似的。
二柱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