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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揽星在“安下心来”四字上说得重了些,咬字格外清晰。
本就心神不宁的平妃闻言身体不自觉微微一晃,她下意识地一把握住了椅子上的扶手,好似要从中借力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皇上……
这是知道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吗?
平妃只感觉一阵寒意从她的脚底,直接涌到她的头脑中。
整个人宛如掉进了冰窖之中。
平妃定定地看着低着头的揽星,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本宫……本宫也不必再为此忧心劳神,以至于……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安枕了……”
她的话说得有些含糊,但不耽误正聚精会神听她讲话的揽星听清楚。
揽星眼眸微闪。
平妃到底是担忧皇贵妃和德妃睡不着,还是担忧自己的布局无法实现而夜夜辗转反侧,揽星心中自有定论。
她无意于去点破这个她与平妃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当然,她也不会这样做。
毕竟,无论平妃此刻如何狼狈失态,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
而自己,即便身负皇命,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奴才”。
一个奴才,若真以为窥见了主子的隐秘便可不敬,甚至“以下犯上”,那便是自寻死路。
揽星很有自知之明,一察觉到平妃现在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未免窥见平妃这个主子的失态。
她便不再继续多言,只是姿态恭谨地朝平妃福了福身,“娘娘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尚有些杂务需去处理,先行告退。”
平妃瞥了一眼揽星,微微颔首道:“嗯。”
“奴婢告退!”
揽星在平妃应完声后,朝平妃深深地福了福身。
然后,她保持恭敬的姿态,极为迅速地离开了殿内。
直到揽星的身影彻底在她眼前消失,平妃强撑着挺直的脊背,缓缓放了下来。
她整个人往后一靠,将背紧紧地贴在椅子上。
平妃现在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
毕竟,任谁在以为死路一条的时候,突然一下峰回路转,都很难有人能继续保持平和的心态。
在这大起大落之下,平妃说不上是后怕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对她来说,皇贵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这个事实,远比皇上知道了她在暗地里做得事来说更可怕。
后者,顶多是她一人遭殃。
前者,实在太不可控了。
虽然先帝和先先帝,都未能让他们的“第一子”荣登大宝,但其中未尝没有他们“第一子”均夭折的原因在。
如今,皇上的“第一子”可活泼乱跳的,而皇上也正值壮年。
平妃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赫舍里家族现在和太子就是绑死在了一条船上,若是太子“沉”了,赫舍里家族也讨不着好。
想到家族前几日送来的信,平妃有些犹豫。
若说之前还好说,但现在……
想到自己给皇贵妃设局,给德妃下毒的事都已被皇上知晓,平妃就不禁叹气。
皇上现在怕是厌恶她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轻易踏入储秀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