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危局,阿史那云的回纥铁骑…无数线索在脑中交织。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为了婉儿,为了襁褓中的孩子,为了那些还在长安为他浴血奋战的忠臣良将,也为了…那个为他断发明志、此刻不知境况如何的草原明珠。
风雪呼啸的山谷外,一场围绕着失踪帝王的无声猎杀与反猎杀,已然展开。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着永嘉坊萧瑟的街巷。这座昔日宰相的府邸,因主人获罪早已门庭冷落,朱漆大门斑驳剥落,石阶缝隙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唯有门楣上那块蒙尘的“上官”匾额,还残留着几分昔日的威仪。
宅邸深处,一间废弃已久的偏厅内,却透出微弱的灯火和压抑的人声。门窗被厚重的毡毯从里面严密封死,隔绝了光线和寒气。
厅内,几十名陌刀手席地而坐。他们并未着甲,穿着寻常的粗布袄子,如同坊间的力夫。但那一张张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上,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精光内敛,杀气隐现。每人身边都倚靠着一柄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那里面,正是令叛军闻风丧胆的陌刀!
李晟背对着众人,站在一幅巨大的长安城防图前。图上,兴庆宫的位置被朱砂醒目地圈出,旁边永嘉坊的标记上,插着一枚小小的黑色三角旗。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跃,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都听清楚了?”李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铁锈般的杀气,“这里,就是咱们的狼穴!隔壁,就是那群披着人皮的豺狼窝!咱们的任务,就是钉死在这里!眼睛,给我瞪得像夜猫子!耳朵,给我竖得比兔子还灵!宫墙那边,哪怕飞过一只耗子,也得给老子弄清楚公母!”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每一个陌刀手的脸。
“王老五的血,还没干透!”提到这个名字,李晟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颤抖,眼中痛色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香积寺三百兄弟的英灵,在天上看着咱们!陛下把长安,把太上皇,把大唐的命脉,托付给咱们陌刀营!咱们的刀,就是陛下的刀!咱们的命,就是大唐的盾!”
他“唰”地一声,抽出了腰间那柄崩了口的陌刀!刀身虽残,寒芒依旧刺眼!段秀实老将军的血仿佛还浸透在刀身的裂纹里。
“都给我记住!”李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猛虎发出低吼,“韦家的狗,敢把爪子伸过宫墙一步,敢对太上皇有丝毫不敬…杀!”
“杀!”几十名陌刀手同时低吼,声音压抑在喉咙里,却如同闷雷滚过厅堂,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几十双眼睛瞬间变得赤红,那是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战意!王老五的死,三百兄弟的血债,早已将这支铁军对韦氏的仇恨淬炼得如同这陌刀一般,冰冷而致命!
“好!”李晟收刀入鞘,发出“锵”的一声轻鸣,“赵老三!”
“在!”一个身材敦实、满脸络腮胡的队正立刻起身。
“你带三个机灵的兄弟,扮作更夫,负责前半夜盯着兴庆宫东安福门!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记住,只看,不动!”
“得令!”
“钱老四!”
“在!”
“你带四个身手最好的,从后院翻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