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名振眼中杀机毕露:“老匹夫!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百骑司的耳目之下!那些影武者,现在何处?”
“回都护,参与刺杀扶余丰和灭口金顺元的两队影武者共十七人,已被我们锁定藏身窝点。昨夜突袭,格杀负隅顽抗者十一人,生擒六人,包括他们的两个头目!人赃并获!口供、武器、联络信物俱在!”百骑司校尉语气铿锵。
“好!”程名振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证据链已全!泉男生私蓄死士、阴谋刺杀藩属王子、构陷朝廷命官、煽动边衅、谋杀他国使节……条条都是夷族大罪!传本都护将令!”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
“安东都护府所属,飞骑、越骑两营,即刻封锁泉府所有出入口!弓弩上弦,刀出鞘!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调府兵一队,由百骑司引导,查封其城外别业、货栈、田庄!所有账册、文书、往来信件,悉数封存!”
“着平壤城守军,全城戒严!四门紧闭!无本都护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另,”程名振眼中寒光一闪,看向百骑司军官,“请二位持本都护令牌及罪证抄本,星夜兼程,快马赶赴长安,面呈陛下!平壤这潭浑水,是时候彻底清一清了!”
“遵命!”百骑司军官肃然抱拳,眼中闪烁着大网收拢的兴奋。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铿锵声、战马嘶鸣声瞬间打破了平壤城夜的宁静。火把的光亮如同流动的星河,迅速汇聚、包围了城东那座曾经门庭若市、象征着高句丽遗民最后权势的泉府大宅。府邸内,隐约传来惊恐的哭喊和慌乱的奔跑声。一张无形却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骤然收紧,露出了致命的獠牙。
长安:帝影下的少年
长安,皇城西苑一处僻静雅致的院落。院中植着几株老梅,枝干虬劲,虽未到花期,却也别有一番清幽。这里便是藤原广嗣暂时的居所,名曰“听梅小筑”。名字雅致,但对藤原广嗣而言,却是另一座无形的牢笼。
夜色深沉。藤原广嗣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梦中,奈良朱雀门前的尸山血海与长安禁苑那焚天煮海的恐怖烈焰交织翻腾,最后都化作了那个高台之上、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他灵魂的年轻帝王身影!那身影如同巍峨的山岳,带着无穷的威压,让他窒息,让他无处可逃!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窗外月光清冷,透过窗棂洒在地上,一片惨白。他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对那个男人的敬畏,已经深深烙印在骨髓里,甚至压过了对唐军、对冯崇的仇恨。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是李忠。他换下了戎装,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常服,但那股子军旅中磨砺出的精悍和冷肃之气却丝毫未减。
“做噩梦了?”李忠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藤原广嗣身体一僵,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警惕和无法掩饰的恐惧,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李忠走到桌边,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少年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李忠没有看他,自顾自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