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准备‘迎’驾吧。”
不多时,一支寒酸的车队出现在官道尽头。两辆毫无皇室标识的素朴牛车,前后仅有数十名唐军骑兵护卫,与长安郊迎的排场形成刺眼的对比。牛车在亭外百步处停下。车帘掀开,两名唐军士兵几乎是半搀半架地将形容枯槁、眼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圣武上皇“扶”下车。他脚步虚浮,若非士兵架着,几乎站立不稳。随后下车的光明子皇后,却令人意外。她竟换上了一身倭国宫廷盛装,脸上施着厚厚的脂粉,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插着华丽的玳瑁簪和步摇,身姿挺直,眼神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即将参加的不是屈辱的受降,而是一场隆重的典礼。
冯崇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崔隐甫面前,抱拳道:“崔大人,人已带到。”
崔隐甫微微颔首,站起身,走到亭前台阶之上。他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圣武和盛装诡异的光明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奉大唐皇帝陛下敕令:倭国圣武、光明子,远道而来,旅途劳顿。念其年迈体衰,特免跪拜之礼。鸿胪寺卿崔隐甫,代天子受其觐见之仪!”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免跪拜?看似“恩典”,实则是将倭国君臣最后一点象征性的尊严彻底踩入尘埃!连跪拜的资格都被剥夺了!百官们冷眼旁观,嘴角噙着无声的讥讽。
圣武上皇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头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巨大的屈辱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眼前一黑,若非士兵死死架住,已然晕厥。而光明子,却在这极致的羞辱面前,嘴角竟勾起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扫过那些冷眼旁观的唐朝官员,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嘲弄。她款款上前一步,无视崔隐甫,对着长安城的方向,用清晰而流利的唐语朗声说道:
“倭国罪妇光明子,代夫圣武,谢大唐皇帝陛下……不跪之恩!”声音清脆,姿态恭谨,却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人脸上!她将“不跪之恩”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诡异的恭顺!
崔隐甫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这倭国女人的反应……不对劲!他压下心中疑虑,冷然道:“引‘罪酋’圣武、光明子入驿馆安置!静候陛下召见!”一场充满折辱与诡异气氛的“郊迎”,在百官无声的冷视和光明子那令人脊背发寒的恭顺中,草草收场。倭国的国格,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听梅小筑:兵者,诡道也
听梅小筑的书房内,气氛肃穆。藤原广嗣正襟危坐,面前摊开的已不再是《千字文》或《唐律疏议》,而是一卷用古朴篆书写就的竹简——《孙子兵法》!李忠负手立于一旁,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少年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李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逐字讲解,“此乃《孙子兵法》开篇之要义!治国如同用兵,非逞匹夫之勇,更非恃一家之私!需洞察全局,权衡利害,知生死存亡之道!你既为陛下试守之‘都督’,将来牧守倭地,若只知仇恨,不明此道,必蹈汝父刚愎专权、身死族灭之覆辙!”
藤原广嗣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竹简上“兵者诡道”四个字。奈良朱雀门前的惨败、父亲藤原仲麻吕的切腹、定火堡的焚天之火、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