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了各种卷宗、证物、以及刚刚从火场废墟中扒拉出来的、烧得只剩半截的船体构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海腥味,还有一股子驱不散的戾气。
“废物!一群废物!”薛讷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怒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查!给老子继续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鬼影子给老子揪出来!一个都不许漏掉!”他指着桌上一片残留着古怪花纹的焦黑布片,那是从某个倭国死士尸体上剥下来的,“这纹路!这种布料!给我查清楚,到底是倭国哪个藩的!哪家豢养的死士!还有那火油!那‘轰雷’!他娘的,倭奴哪来这种歹毒东西?!”
“大帅息怒!”一名水师将领硬着头皮上前,手里捧着一份刚送来的卷宗,“狄阁老那边送来加急文书,根据抓获的几个倭国商馆外围线人零碎口供,再结合对那批新罗婢女行踪的追查,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凝重,“对马岛!”
“对马?”薛讷眼中凶光暴涨,猛地抢过卷宗,一目十行地扫过。卷宗上清晰地记录着:几个在登州活动的倭国商人,在事发前半个月,都曾频繁往来于登州与对马岛之间;而那几名涉案的新罗婢女,也曾在失踪前,与一个来自对马岛的倭国“药材商”有过接触!狄仁杰的推断跃然纸上:对马岛,作为倭国本土与朝鲜半岛之间的跳板,极有可能是这次袭击的策划地、死士的集结地和装备转运点!
“好!好一个对马!”薛讷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一把将卷宗拍在巨大的海图上,手指狠狠戳在对马岛的位置,指甲几乎要嵌进地图里,“老子封锁对马海峡,片板不得下海!这群倭奴倒好,把老巢直接安在了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把登州当成了他们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烧就烧!真当老子薛讷是泥捏的?!”
他猛地转身,对着帐下诸将,声如惊雷:“传我将令!登莱水师所有能动的战船,给老子全部集结!目标——对马岛!老子不管上面是人是鬼,是石头还是王八!给老子犁一遍!把那些藏在地洞里的‘神风’老鼠,给老子统统熏出来!剁碎了喂鱼!”
“大帅!是否…是否先奏明陛下?”副将有些迟疑。封锁海峡和直接攻击倭国领土,性质完全不同!
“奏明个屁!”薛讷眼珠子一瞪,杀气腾腾,“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倭奴都骑到老子脖子上拉屎了!等圣旨?黄花菜都凉了!老子现在就要那群狗娘养的付出代价!天塌下来,老子顶着!执行命令!立刻!马上!”
“诺!”帐下诸将被薛讷的暴怒和杀气所慑,轰然应诺!压抑了数日的怒火和复仇的渴望,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帅府内,战意瞬间沸腾!
长安,宫城之外。
夜色浓稠如墨,宫墙的阴影如同巨兽匍匐。塞奥法诺裹紧了深紫色的长袍,帽兜拉得很低,遮住了她苍白而写满屈辱与愤怒的脸庞。她脚步急促,如同逃离地狱,只想尽快离开这座给她带来奇耻大辱的东方帝都。两名金甲武士依旧不远不近地“护送”着她,沉默如同影子。
她们刚刚走出宫门禁卫森严的范围,转入一条相对僻静、连接着鸿胪寺馆舍的石板长街。长街两旁是高耸的坊墙,月光被遮挡,只有稀疏的灯笼投下昏黄的光晕。塞奥法诺沉浸在自己的滔天怒火和失败的阴影中,并未留意周围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