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索菲亚大教堂巨大的青铜门在阿卜杜勒·马利克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为这场不欢而散的会谈盖棺定论。大维齐尔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最后一丝强装的礼节性笑容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难以掩饰的挫败。他紧抿着嘴唇,宽大的黑色袍袖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李琰那三条如同尖刀般直插帝国心脏的提议,尤其是废除人丁税这一条,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和哈里发的威严。他快步走下台阶,对等候在马车旁的随从只丢下一句硬邦邦的命令:“回驿馆!”声音如同淬了冰渣。
教堂门口,牧首巴西尔二世望着阿拉伯人远去的车队,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教堂大门,苍老的脸上交织着忧虑和一丝病态的亢奋。李琰的强硬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固然暂时保住了教会的一点颜面,但也彻底激怒了阿拉伯人。未来的风暴…他不敢深想。他颤巍巍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低声祈祷,步履蹒跚地在侍从搀扶下离去。
教堂内,巨大的穹顶之下,只剩李琰一人负手而立。斑斓的光柱静静投射在地面,空气中残留着乳香和剑拔弩张的气息。上官婉儿遇刺的消息,如同冰冷的毒蛇,在他接到侍卫密报的那一刻,就已缠绕上他的心脏。愤怒,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在他胸腔深处无声地咆哮,但他脸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万年寒冰,平静得令人心悸。越是狂怒,越是需要绝对的冷静。他清晰地知道,对手的獠牙已经亮出,这场围绕君士坦丁堡控制权的暗战,从朝堂延伸到了街巷,从权谋上升到了刺杀!
“传令。”李琰的声音不高,却像金铁交鸣,清晰地穿透空旷的教堂,传入肃立在阴影处的亲卫统领耳中,“金吾卫、千牛卫,即刻封锁全城!十二个时辰之内,所有城门、水门,只进不出!违令擅闯者,杀!”“所有街道、里坊,按战时管制,百户一甲,十户一保!各保甲之内,相互检举,凡有可疑行迹、藏匿弓弩、或与刺客所居民居有关联者,立刻锁拿!知情不报者,同罪连坐!”“着李嗣业亲率陌刀营,包围圣潘克拉斯修道院!所有修士、仆役,一体拘押!查抄所有账册、文书、往来信件!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们勾结刺客、抗拒清丈、意图谋害朝廷重臣的证据!”“令‘丝路之眼’所有在君士坦丁堡的暗桩全部启动,重点监控城内所有与教会、旧贵族关系密切的商行、会所、妓院!悬赏万金,取刺客首级或活口!提供幕后主使铁证者,赏十万金,封爵!”一条条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链,瞬间勒紧了君士坦丁堡的咽喉!这座刚刚经历战火、喘息未定的千年帝都,再次被拖入了血与火的旋涡!金吾卫和千牛卫的铁蹄踏碎了街巷的宁静,沉重的城门轰然关闭,铁索绞动的声音令人牙酸。一队队披坚执锐的甲士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陌刀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碾过通往圣潘克拉斯修道院的青石路,巨大的陌刀在阳光下反射着死亡的寒光。恐惧,比尼基弗鲁斯时代更冰冷、更高效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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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处,紧邻“紫色寝宫”的偏殿,此刻已成了临时的医馆和指挥中枢。浓烈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挥之不去。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上官婉儿躺在临时铺设的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她左臂的伤口已被仔细清理包扎,但一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