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规定的最后一分钟出现在楼梯口。罗彬瀚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远远地盯着他,看他走进人事部的招聘办公室,十分钟后又走出来。他径直向罗彬瀚走来,脸上挂着冷笑。
“你想让我干什么?”罗嘉扬问,“我现在去哪儿?”
“先回去吧。”
“不是你叫我来的?”
“现在我喊你回去。”罗彬瀚说,“你是我的司机,如果我需要会叫你来的。”
他把汽车的备用钥匙丢给罗嘉扬。后者却并没有走开,而是不言不语地盯着他。在他们对面是行政办公室的玻璃隔板,有几个助理正望着他们。罗彬瀚换了张亲热的笑脸,把手搭在罗嘉扬的背后拍了拍。
“我不指望你每天全勤,”他低声说,“每周我最多只会叫你三次,或者四次。但每次我叫你,你就得出现,而且你出现的时候就得给我装得像个人……如果你不能是个讨大家喜欢的人,那你至少可以是个生性不爱说话的人,懂了吗?”
他扫视了一番罗嘉扬今天的穿着:黑色卫衣、七分直筒裤与跑鞋,要是忽略脸孔上那股怎么也遮不住的阴鸷神气,看上去就和一个常年不见太阳的男大学生似的。这打扮在办公楼里是随意了些,可作为私人司机也算是过得去了。他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突破性的进展;罗嘉扬不是那种抽一鞭子就会往前走一步的类型,他只会扭过头来咬你一口;他是那种得用绳套慢慢收紧、循序渐进的类型,而且负责时时刻刻牵着绳子的也得是他害怕的人。
罗彬瀚继续瞧着他,试图从一个陌生人的视角去重新审视这个人,看看他是否真的光从外表上就面目可憎。那股显露于外的阴戾是否只是出自想象呢?或许在一个不知情的人看来,罗嘉扬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文静内向。以前的确有女孩曾经喜欢过他(极不聪明的行径,但谁都有愚蠢的青春期),幸而造成的恶果不大,因为她有对精明且关切的父母。她似乎一度鬼迷心窍,真的相信罗嘉扬恶劣的性情完全是家庭环境的影响,是他那对毫不关心的父母导致的。那恐怕距离事实真相很远,任何稍微接触过罗嘉扬并且保有理智的人都会承认,他的天性里就有点地方不对劲。可是,对于罗彬瀚而言,“天生变态”这个解释又有点太简单了。
他可以说罗得单纯就是个疯子,却发现自己很难靠这么一句话打发了罗嘉扬。归根究底是因为他自己的立场,那真是最叫人难堪而羞愧的一点,一种颠倒过来的雏鸟情节——你一旦见过某个人婴儿时期的样子,一旦认识到这人曾经也和别的婴儿一样无害,并且还曾强烈地依赖于你,要将之粗暴地归类为死不足惜的怪物就很困难了。他忍不住要去想原因,去想这里头是否存在着某种令人焦虑的遗传性因素。他自己和罗嘉扬的血缘并不近,但仍旧出自同一个宗族,而这究竟会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