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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知晓。”
郗自信按住老人颤抖的肩膀,“明日早朝,我必再谏。
。
。”
幽王十一年,朔风如刀,刮过镐京城头的裂痕。
郗自信站在箭楼东侧,青铜护心镜结着晨间的雾气,甲胄下的棉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在寒风中冻成硬壳。
他望着城下犬戎军阵中飘扬的狼头大旗,每根狼毛都被涂成血色,在日光下泛着暗红的幽光,宛如无数冤魂在哀嚎。
回镐京的短短一年时间,郗自信回想着劝谏周幽王的次数,无语凝噎。
“上将军,东门守将战死!”
斥候跌撞着扑来,左目被箭矢贯穿,血珠顺着脸颊滴在郗自信的靴面上。
“申侯亲率重甲兵破城,云梯已架上城墙!”
郗自信转身时,听见身后“周”
字大旗撕裂的声响。
那面曾在牧野之战中飘扬的战旗,如今破洞累累,边缘被火燎得蜷曲,露出底下斑驳的“德”
字绣纹——那是他出征西戎前亲手绣上的,祈望“以德服人”
,此刻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左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腹触到刻着的“克商”
二字,那是先祖留下的征战印记。
“所有伤兵退入内城,能战之士随我堵截东门!”
副将扯住他的衣袖:“上将军,陛下车驾已向骊山方向突围,您该护驾!”
郗自信望向骊山,那里的鹿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鎏金顶冠反射的光芒刺得人眼疼。
他忽然想起出征那日,幽王在鹿台为他饯行,曾拍着他的肩膀说:“望弟若得胜归来,寡人与你共饮三百杯!”
此刻,帝王的车驾却正朝着鹿台疾驰,车帘掀开一角,露出褒姒的半张脸,她竟还在涂脂抹粉,仿佛即将赴一场盛宴。
“护驾?”
郗自信冷笑,“他们护的是自己的性命,我护的是周室的尊严。”
东门方向传来巨响,犬戎的撞城锤攻破城门,橡木碎屑飞溅,惊起一群蛰伏的乌鸦。
郗自信率军冲下箭楼时,看见申侯骑在一匹黑马上,甲胄上的珍珠缨络随着战马颠簸叮当作响,每一颗都价值百金。
“姬望,你看看这镐京,”
申侯挥鞭指向燃烧的民居,“幽王让百姓易子而食,让士兵无衣无粮,你怎还为他卖命?”
郗自信的青铜剑劈飞一名犬戎武士,剑锋擦过对方咽喉,血珠溅在申侯的锦袍上,“你引外敌屠城,与禽兽何异?”
激战中,他忽然听见骊山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抬眼望去,鹿台的玉石穹顶轰然崩塌,火光中腾起的烟尘如蘑菇云般升空,隐约可见褒姒的身影站在废墟边缘,翟衣被火光照成金红色,宛如一只浴火的妖鸟。
她举起酒樽向这边遥遥一敬,嘴角扬起的讥笑,比犬戎的弯刀更冰冷。
“上将军,快看!”
副将忽然指向天空。
郗自信看见,骊山烽火台终于燃起狼烟,却不是约定的三堆,而是孤零零的一堆——幽王终究是没学会正确的烽火礼仪。
浓烟在灰蓝色的天幕下显得单薄而可笑,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