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刘濞正对着一碗冷粥皱眉。
帐外忽然传来喧哗,田禄伯踉跄着撞进来,头散乱,衣甲上沾满草屑。
“大王!
泗水粮道被劫了!
押运官说汉军。
。
。
汉军全是黑衣弩手,见人就射,粮食全都被烧了!”
刘濞手中的玉碗“砰”
地砸在地上,粥汁溅上他绣着龙纹的靴面。
他忽然想起昨夜梦见的那只乌鸦,正叼着自己的冠冕飞向西方。
喉间陡然泛起腥甜,他强撑着站起身,却听见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士兵们现营中存粮仅够一日,正在争抢最后一点粟米。
“传本王令,全军向周亚夫大营动总攻!”
刘濞拔出佩剑,剑刃在晨光中泛起青芒。
“胜则取雒阳,败则。
。
。
败则退保丹徒。”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丹徒的东越盟友早已鼠两端,只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
周亚夫站在营门内,看着地平线上升起的尘雾。
当叛军前锋距离营寨还有三里时,他忽然举起令旗,身后千张强弩同时绷紧。
“放!”
随着令旗挥下,箭雨如黑云压城,吴楚联军前排的盾牌手顿时被钉在地上,盾阵出现第一道裂痕。
“吹角,让李广大开营门。”
周亚夫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当牛角号响起时,李广率领的三千骑兵如利剑般从侧后方杀出,直插叛军左翼。
刘濞在中军帐望见这一幕,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当年在白登山,匈奴骑兵也是这样从侧翼撕裂汉军阵型。
“大王,汉军有埋伏!”
田禄伯的喊声被马蹄声吞没。
刘濞看着自己的军队像被开水浇过的蚁群般混乱,忽然想起晁错的《削藩策》里写过:“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此刻他终于明白,晁错用那支笔写就此策论时,已做好了武力弹压他们这些藩王的准备。
子夜时分,晁错站在睢阳城头,看着周亚夫的帅旗缓缓升起。
城下一具具叛军尸体被火把照亮,吴楚联军的营寨已变成一片废墟。
他摸出怀中的玉珏,那是汉景帝登基时赐给他的,珏上“忠”
字刻痕此刻硌着掌心,竟比前世腰斩时的疼痛更清晰。
“御史大夫,吴王已逃至丹徒。”
周亚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将盔甲未卸,却难掩眼中疲惫,“栾布在齐地大破三王,郦寄水淹邯郸,赵王自杀。
七国之乱,已初平矣。”
晁错转身,看见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睢阳的晨雾中,梁王刘武正带着张羽、韩安国走来。
梁王的衮服上沾满尘土,却仍不失贵胄气度,他对着晁错深深一揖:“若非先生运筹帷幄,梁国早已化为齑粉。”
晁错急忙还礼,目光扫过城墙上新刻的刀痕,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腰斩前,曾在狱中写下:“诸侯强大,削之则反,不削亦反。”
而此次,他终于亲眼看见这句话成为现实,却不再是用血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