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落,吏部尚书江湛已整冠出列,广袖拂过案几上的策论副本,青玉佩在腰间轻晃。
“陛下,臣以为辛大人此策在《十论》基础上又有延伸,尤有三胜。”
他指向“屯田实边”
篇,“其一是仿汉赵充国‘湟中屯田十二便’之法,却更精于‘兵农合一’——赵充国以万人屯田,辛大人则欲以流民十数万为兵,此乃‘以民为兵,以田为垒’,胜在根基深厚。”
江湛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群臣:“其二,其‘空心敌台’之制,合《孙子兵法》‘九地之变’,台高三丈,下可屯粮,上可了望,比之曹魏‘界壕’更兼攻守,此乃胜在形制精巧。”
“其三,‘固边三策’中‘以水为兵’之论,暗合吴子‘以水佐攻’之术,疏浚芍陂以灌敌营,此乃胜在因势利导。”
“江尚书过誉了!”
御史中丞袁淑并没有吸取教训,而是突然越众而出,紫袍上的云纹刺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摇着象牙麈尾,指向策论中“罢黜冗官,专事屯田”
的段落。
“赵充国屯田,乃因‘羌人贪利,可渐次瓦解’,今北魏非羌狄可比,其铁骑横行漠北,岂容我从容屯田?辛大人以流民为兵,恰似西晋‘奴为兵’,终致洛京倾覆,此乃取祸之道!”
袁淑话音刚落,殿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侍中王弘捻着胡须,上前附和:“袁中丞所言不无道理。
昔晁错主‘重农贵粟’,终致七国之乱;主父偃献‘推恩令’,竟遭灭族之祸。
变法者鲜有善终,此乃前车之鉴。”
“王侍中此言差矣!”
右卫将军沈庆之突然按剑出列,铁刃甲的肩吞擦过蟠龙柱,出刺耳声响。
“某随檀道济公北伐时,亲见滑台因粮尽而溃,士卒啖草根而战,此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痛。
辛大人策论中‘屯田三年,可支十万大军’,非虚言也——现已新收芍陂新稻,每亩三石,此乃实实在在的军粮!”
沈庆之从袖中取出一捧新收获的粟米,粒粒饱满如珠,掷于案几:“陛下请看!
此粟煮作饭,可抵寻常粟米两倍饱。
昔年霍去病北伐,亦屯田河西,方得‘漠南无王庭’,辛大人之策,正合古训!”
“霍骠骑岂是那流民可比!”
袁淑冷笑,“霍去病为汉武外戚,遂掌北军精锐。
而辛大人骤得兵权,恐蹈桓玄‘据荆襄而反’之覆辙!”
殿外雨声骤密,“诸位爱卿,”
刘义隆咳嗽着抬眼,龙袍袖口滑落,又露出腕间那张用朱砂绘制的避邪符箓。
“辛爱卿此《九议》,言‘守淮如筑堤,需数年之功’,卿等以为,可行否?”
吏部尚书江湛立刻出列,广袖拂过案几上的策论副本:“陛下,臣以为可行。”
他指向“空心敌台”
图示,“辛大人此策,仿汉赵充国‘湟中屯田’之法,又参以孙武‘九地之变’。
今江淮流民逾十万,若以屯田安辑,既可省赈济之费,又能增战守之兵,此乃‘一举而三役毕’。”
“江尚书未免过誉了。”
御史中丞袁淑摇着象牙麈尾,紫袍上的云纹在烛火下流转如波,“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