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城的朝阳已爬至中天,金色的光芒洒在刚清扫过的街道上,将墙砖上未洗净的血渍映得淡了些。
辛弃疾踩着晨露走进城门,玄色皮甲上还沾着细小的木屑和干涸的血点——那是方才在瓮城厮杀时蹭上的,却丝毫不减他身上沉稳的气场。
城门内侧,几个义军士兵正帮着百姓清理碎石。
有个白苍苍的老妇人,抱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孩子,手里捧着个陶碗,碗里盛着半碗新煮的麦粥,颤巍巍地走到辛弃疾面前。
“辛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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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解救大家,俺没什么好谢您的,这碗粥您尝尝,刚刚是用家里最后一点麦粒煮的,香得很。”
辛弃疾快步上前,伸手扶住老妇人的胳膊。
他指尖触到对方粗糙的手,那手上满是老茧和冻疮,指关节也因常年劳作而变形。
“大娘快别多礼,”
他的声音放得非常温和。
“这粥您留着给孩子喝,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约莫五钱重,塞进老妇人手里。
“拿着吧,去粮库领些新麦,再给孩子扯点厚衣裳,天还是很冷。”
老妇人握着碎银,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陶碗里,溅起细小的粥花:“多谢元帅!
您真是百姓的活菩萨!
俺那口子要是还在,一定会跟着您抗金的!”
孩子也奶声奶气地喊:“谢谢元帅!”
辛弃疾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的头枯黄,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眼里映出他玄甲的影子。
他起身时,注意到老妇人的陶碗边缘缺了个口,碗底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刀痕——那是去年金军劫掠时,被士兵的刀划破的,此刻却成了百姓苦难的印记。
不远处,赵六正带着几个亲卫,安抚归降的签军。
这些签军大多穿着破烂的灰布战袍,有的甚至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赵六从粮车旁搬来一捆粗布,分给众人:“大家别慌,辛元帅说了,只要你们真心归降,咱们就一视同仁!
愿意种地的,稍后去马全福将军那里领麦种和农具;愿意当兵的,跟着李铁枪将军操练,以后咱们一起抗金,用双手来保护家人!”
一个身材瘦小的签军,约莫二十岁,接过粗布时,指腹反复摩挲着布料的纹理,声音带着哽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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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以前跟着金狗,没少做对不起汉人的事,你们真的肯原谅俺?”
赵六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远处正在修补房屋的义军士兵:“你看,咱们的弟兄也有以前当签军的,只要真心悔改,就是好弟兄!
俺以前也是金军的签军,后来被辛元帅解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抗金——咱们的队伍不是为了掠夺存在的,而是为了保护咱们身后的百姓能安稳过日子的。”
那签军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用力点头:“俺愿意保护大家!
俺想学好,想让家里人知道,俺再也不是帮金狗作恶的签军了!”
赵六笑着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麦饼,递给那签军:“先垫垫肚子,一会儿跟着俺去粮库,俺教你怎么选地种麦。”
辛弃疾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