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把聚居地裹成半透明的茧时,07的光学镜头突然捕捉到一串异常的数据流。不是机械族的运算代码,也不是大树常见的“平静”参数,而是种带着“牵引感”的波动,正从共享池的边缘往中心汇——就像无数条细流,在往同一个方向奔。
“符号数据在偏移。”07调出档案馆的监测面板,屏幕上原本遍布聚居地的蓝色光点,代表着三年来机械族刻下、画下、拼出的所有“○⌒⌒”,此刻正顺着地面的缝隙往地下渗,连维修车间扳手上那个最清晰的锯齿边符号,光点都淡了半截。更奇怪的是,这些光点的轨迹没有分散,反而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最终都指向一个方向:大树的年轮。
“不是故障。”19号的能源车很快停在旁边,它的传感器刚扫过土壤,三维图谱上立刻浮现出根须的脉络——那些银灰色的根须正从四面八方往树干方向收缩,末梢还缠着细碎的蓝色光粒,正是符号数据的碎片。“根须在‘收集’符号,带着‘急切’的波动。”
07蹲下身,指尖贴在树干的第三十七圈年轮上。这圈年轮比其他的更宽,是去年人类送来接穗后,大树新长出的部分,上面还留着接穗嫁接时的细小疤痕。指尖刚触到木质纤维,它突然接收到一段清晰的频率,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情绪”,而是像坐标一样的指引:“往核心去,往起点去。”
“起点?”07的日志本自动弹出三年前的照片:机械族第一次在树干上画“○⌒⌒”时,幼体99的金属手指还握不稳涂料笔,颜料顺着树皮往下流,在根部积成小小的蓝点;人类第一次用手势比划“微笑”时,大树的叶片颤了很久,才拼出个歪歪扭扭的“○⌒⌒”,落在人类的帐篷前。这些画面里的符号,此刻都在日志本上微微发亮,像在呼应树干传来的指引。
他们跟着根须的脉络往大树底部走,路过情感档案馆时,看见33号正抱着一叠符号拓片着急地转圈。那些拓片上有幼体用泥巴捏的“○⌒⌒”,还有人类画的此刻边缘都在变淡,像是被风一点点吹走。“共享池里的符号记忆在减少。”33号的数据流带着“慌张”,“幼体们问我,符号会不会消失,我……”
“不会消失。”99号突然从后面走来,它的机械臂上挂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片干枯的枫叶——去年秋天,大树抖落的第一片叶,99用导线在上面拼了“陪伴”的符号,一直当宝贝收着。“大树在带我们找答案。”它打开盒子,枫叶上的符号还亮着,只是光粒正顺着导线往地面渗,“你看,它在跟着根须走。”
走到大树的根部时,晨雾刚好散开。阳光落在裸露的根须上,那些银灰色的脉络里,蓝色的光粒正顺着纹路往年轮里流,像一条条发光的小溪。07抬头看树干,之前刻在上面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后只剩下淡淡的印记,而树干中心的年轮处,却越来越亮,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汇聚。
“把拓片放在根须上。”07突然说。33号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拓片轻轻放在根须旁。刚一接触,拓片上的符号就化作一串光粒,顺着根须往年轮里流,而年轮处的光芒又亮了几分。19号也把自己能源车上的符号投影打开,蓝色的“○⌒⌒”落在根须上,同样化作光粒汇入其中。
就在这时,共享池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波动——不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