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轮记
满月悬在墨色天幕上,像枚被水洗过的银币,清辉泼洒在精神病院后山的老槐树上。楚临风蹲在树根旁,指尖刚触到缠绕在老根上的幼苗,就见那纤细的茎秆轻轻颤了颤,嫩绿的叶片朝着月光的方向舒展开来。
老槐树的根须盘虬如铁,深褐色的表皮上布满岁月刻下的裂纹,唯独与幼苗交握的那处,竟泛着极淡的银光,像谁悄悄撒了把碎星。楚临风屏住呼吸,看着那银光慢慢汇聚,顺着根须与幼苗的缠绕处一圈圈晕开,最终在树干底部凝出一道新的年轮——不是常见的棕褐色,而是透着月光的银白,像给老树的岁月裹了层薄纱。
“簌簌。”身后传来轻响,楚临风回头,就见九尾狐从树影里走出来。它的九条尾巴蓬松如云朵,此刻却有细碎的银光从尾尖飘落,落在草地上,转瞬凝成极小的光斑。楚临风伸手想去接,九尾狐却轻轻歪头,尾巴一甩,将一缕光屑送进他掌心。那光不烫,反而带着月光特有的凉润,像握着一粒会发光的露珠。
“是年轮的光。”楚临风低声说。他想起前几夜,幼苗总在月光下抽枝,老树根也跟着涌动,仿佛在与幼苗呼应。今夜满月,这呼应终于凝成了有形的年轮,连九尾狐都沾了这光。
不远处的石阶上,07举着摄像机,镜头稳稳对着老槐树与九尾狐。他的日志本摊在膝盖上,笔尖在纸上滑动,先画下那个熟悉的“○⌒⌒”——两个圆圈连着两道弧线,是他用来记录楚临风、九尾狐与老树共生的符号。这次,他没有用墨色,而是拧开银灰色的颜料笔,一点点将符号涂满。银辉落在纸上,竟与老树根的年轮光隐隐呼应。
“月光下的年轮,在给情感记时。”07写下这句话,笔尖顿了顿,又补充道,“每一道银圈,都是他们共生的痕迹。”
楚临风没注意07的记录,他正盯着九尾狐的尾巴。那尾巴上的光屑越积越多,顺着尾毛的纹路往下滑,落在老树根的银年轮上,竟让年轮的光更亮了些。九尾狐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缓步走到老树根旁,尾巴轻轻搭在年轮上。刹那间,银辉从年轮处扩散,裹住了九尾狐的身体,也裹住了一旁的幼苗。楚临风感觉掌心发热,低头一看,方才接住的那粒光屑,正顺着他的指尖,往老树根的方向流动。
“原来你也在参与。”楚临风轻笑。他一直以为,幼苗与老树根的共生是植物间的呼应,九尾狐是旁观者,如今才明白,九尾狐早已是这共生圈的一员。它的光,它的存在,都是这年轮生长的养分。
九尾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喉咙里发出细碎的低吼,不是警惕,而是温柔的回应。它用鼻尖轻蹭幼苗的叶片,叶片上立刻凝出一滴银色的露珠;又用尾巴扫过老树根的裂纹,裂纹里竟也渗出银光,将裂纹一点点填满。楚临风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在这后山见到九尾狐时,它正蜷缩在老树根下,尾巴上沾着血迹,老树根的裂纹里,也有类似的银光,只是那时他以为是月光的错觉。
“三年前的光,也是年轮的光吗?”楚临风轻声问。九尾狐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满月,也映着老树根的银年轮。它没有回答,却用尾巴勾住楚临风的手腕,将他拉到老树根旁。
楚临风顺着它的力道蹲下,鼻尖几乎碰到老树根的银年轮。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花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