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引
晨露还凝在老树叶尖时,07的镜头就已对准了那株幼苗。金属机身轻贴湿润的泥土,镜头里,幼苗新抽的嫩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不是往常那般向四周散漫延伸,而是朝着东北方,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方向感,细细的根须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穿透腐叶与湿土,一寸寸往前探。
楚临风蹲在一旁,指尖悬在离根须半寸的地方,不敢碰。前几日幼苗抽枝时他还打趣,说这小家伙的长势比预想中快,此刻却盯着那方向明确的新根,眉梢微微蹙起。“奇怪,”他轻声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老树根粗糙的表皮,“之前根须都是跟着水源走,今天怎么……”
话音未落,老树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07的传感器立刻捕捉到这异常——不是风雨晃动树干的轻颤,而是从树根深处传来的、有节律的脉动。紧接着,更惊人的景象出现了:老树根那些盘虬交错的粗壮根须,竟开始缓慢地松动泥土,顺着幼苗新根延伸的方向,像苏醒的巨蟒般,小心翼翼地为那纤细的新根扫清障碍。腐土被顶开,小石子被挪到一旁,根须移动的轨迹与幼苗新根完全重合,形成一条清晰的通路,从老树脚下,一直通向树林深处的浓雾里。
九尾狐原本蜷在楚临风脚边打盹,此刻突然竖起耳朵,九条尾巴轻轻绷紧。它抬头望向根须延伸的方向,鼻尖快速抽动,像是在嗅探空气中的气息,随后起身,用头轻轻蹭了蹭楚临风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那是在催促。
“看来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楚临风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他跟着根须的轨迹往前走,九尾狐紧随其后,尾尖偶尔扫过地面,像是在确认路线。07收起支架,机械臂托着日志本,镜头始终锁定根须与两人一狐的动向,金属轮轴在腐叶上碾过,留下浅浅的痕迹。
树林深处的雾比外围更浓,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根须延伸的速度渐渐加快,老树根的主根甚至微微拱起地面,将挡路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顶开,露出下方潮湿的泥土。楚临风不得不拨开垂落的藤蔓,跟着根须在树丛中穿行,裤脚被露水打湿,却丝毫没放慢脚步——他能感觉到,老树根的脉动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根须突然停了下来。幼苗的新根轻轻搭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壁上,老树根的根须则围绕着石壁盘绕成圈,像是在标记位置。楚临风上前一步,伸手拂去石壁上的青苔,指尖触到的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一块平整的石面,石缝与周围的山体严丝合缝,若不是根须指引,根本看不出这里藏着入口。
九尾狐绕着石壁转了一圈,突然纵身跃起,前爪在石壁中央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轻响,石壁竟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泥土与陈旧气息的冷风从洞里吹出。楚临风刚想拿出手电筒,九尾狐已率先跃入洞内,紧接着,淡金色的狐火从洞内亮起,像一盏移动的灯,照亮了石室的轮廓。
07跟着楚临风走进石室,传感器自动调节光线,将洞内的景象清晰收录。石室不大,约莫十平米,四壁都是粗糙的岩石,地面散落着几片干枯的树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洞口的那面石壁——石壁中央,刻着一个清晰的“○”形刻痕,刻痕边缘光滑,显然是人为打磨过,狐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