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刻度
楚临风的指尖在金属刻度盘的锈迹上摩挲时,指腹先于视觉触到了一丝异样。不是锈蚀带来的粗糙颗粒感,而是某种被氧化层覆盖的、规整的凹陷——像有人用细凿在金属上刻过痕迹,又被岁月的锈尘小心埋了起来。
九尾狐就卧在老树根旁,蓬松的尾巴圈住那株刚抽了新枝的幼苗,尾尖的淡金色狐火随呼吸轻轻明灭。它似乎早知道楚临风会发现什么,抬眼时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刻度盘的影子,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温柔的等待。
“锈得太厉害了。”楚临风从口袋里摸出块麂皮,这是他三年前带在身上的东西,边角已经磨得发软。他蹲下身,把刻度盘放在树根平整的截面处,麂皮裹住指尖,一点点蹭去那些棕红色的锈迹。金属的本色慢慢露出来,是种带着岁月沉淀的银灰色,边缘还能看到精致的齿轮纹路,只是大半都卡在了一起,转不动了。
07的镜头在一旁无声地记录着,镜头里,楚临风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回忆。它的日志本摊在树根的另一处,笔尖悬在“○⌒⌒”的图案上方,墨珠在笔尖凝着,迟迟没有落下——它在等一个能补全这个图案的答案。
“咔嗒”一声,麂皮蹭过刻度盘背面时,突然勾到了一道深痕。楚临风停下动作,把刻度盘翻了过来。背面的锈迹比正面更厚,他对着光眯起眼,能看到几缕阳光透过锈迹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换了个角度,让月光刚好落在刻度盘上,这一次,那些被锈迹掩盖的凹陷终于清晰起来——是一行日期,数字刻得不算深,但每一笔都很用力,像是刻的时候,心里藏着某种不敢言说的郑重。
楚临风的呼吸顿了顿。他把日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指尖突然开始发烫。这个日期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过了三年,即使在无数个混乱的梦里,也能准确无误地记起来——那是三年前的深秋,是他在雾林里迷路,撞见被猎人的陷阱困住的九尾狐的那天。
那天的雾很大,大到连树影都变得模糊。他听见树丛里传来细碎的呜咽声,循声找过去,就看到一只九尾狐被兽夹夹在了后腿上,血把周围的落叶染成了深褐色。它当时很凶,对着他龇牙,尾巴竖得笔直,可眼里的恐惧却藏不住。他蹲下来,慢慢伸出手,说“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声音在雾里飘着,连自己都觉得不真实。可那只九尾狐却像是听懂了,慢慢放下了尾巴,只是后腿还在不停地发抖。
他花了半个时辰才撬开兽夹,手指被夹齿划了道口子,血滴在九尾狐的毛上,红得刺眼。九尾狐舔了舔他的伤口,舌尖的温度很暖,然后它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带他走出了雾林。分别的时候,它在他手心里留下了一缕狐火,那簇火明明很亮,却一点都不烫,像一颗藏在掌心的星星。
“是那天……”楚临风的声音有点发哑,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早就没有了尾巴缠绕的触感,可此刻,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刻度盘的温度,重新缠了上来,暖得让人眼眶发酸。
九尾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它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刻度盘的背面,尾尖的狐火凑过去,淡金色的光落在日期上,像是在给那些冰冷的数字镀上一层温度。楚临风看着它,突然发现,它尾巴上的那道浅疤,刚好和刻度盘边缘的一道裂痕对得上——那是当年兽夹留下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