咙里发出断续的咕哝声,像是在教人咀嚼。而那勺清水,依旧未落。
一道影子从墙角浮现。
不是人形,也不是光团,而是一团不断扭曲的油烟,凝聚成锅铲的模样。它缓缓飘至苏珊手边,轻轻托住她颤抖的手腕。接着,另一道影子从井口升起,是抹布的轮廓;再一道从烟囱落下,形如漏勺。七件厨具残灵齐聚,围成半圆,仿佛当年那七碗沸腾井水所化的身影再度归来。
“她要走了。”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脑内震荡,“但她不能走。”
说话的是小女孩,就是十年前拎着焦糊蛋炒饭来的那个。如今她已是青年厨师,在南极科考站负责营养调配。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就在半小时前,她正煎最后一块企鹅脂肪替代饼时,锅突然炸裂,油星飞溅中映出归灶堂的画面。她扔下铲子就跑,搭乘私人救援机穿越风暴,落地时膝盖撞碎台阶,血染红了石板。
“我奶奶活了十二年。”她说,眼里有火,“就因为您把我的饭变成了她的呼吸。现在轮到我了。”
她解开背包,取出一只密封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团灰黑色物质,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散发着类似烧尽木炭与陈年泪渍混合的气息。
“李然灰。”林哲远低声道,“你怎么会有?”
“我在‘共食计划’数据库里申请了万分之一克。”她咬牙,“审批三年,配额半年,全程监控。但他们不知道……我可以等。”
她将粉末倒入苏珊床前的瓷碗,又从颈间取下一枚吊坠??里面封存着一粒极光米。米粒接触灰烬瞬间,爆发出乳白色光芒,如同黑铁锅当年初燃之时。紧接着,她撕开手臂绷带,任鲜血滴入碗中。
“我不是要救她。”她盯着火焰般跃动的光团,“我是要把火种接过来。”
话音未落,地面剧烈震动。井水倒喷而出,带着滚烫蒸汽,在空中凝成一面镜子。镜中景象令人窒息:无数厨房重叠浮现,有土灶、电磁炉、太空舱加热台、战地野炊坑……每一个灶台上都在做饭,但做的都不是完美菜肴,而是失败之作??翻车的煎蛋、煮烂的面条、烤焦的面包、盐多到?喉的炖菜。而每个做饭的人,眼神都异常专注,仿佛手中不是食物,而是濒死亲人的命脉。
“原来如此。”林哲远猛然醒悟,“地脉反哺的从来不是味道,是‘愿意为别人做一顿难吃的饭’的心意!”
他转身扑向电脑,疯狂调取数据。屏幕上飞速滚动名单:一位父亲连续三百天给自闭症儿子做形状歪扭的卡通便当;一名护士每逢除夕为无人探望的痴呆老人包十个露馅饺子;监狱里那个杀死妻子的犯人,每天默默为值班警卫热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