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手指紧紧揪着衣角,“老板,发电厂还没建设完,现在对方突然撤走,接下来怎么办啊?”
办公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顾方远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三份摊开的合同。
铝制品生产线早已完工,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安装完毕却因原材料问题迟迟未能投产,而发电厂项目……
他的目光停留在发电厂的合同上,手指突然收紧,纸张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法律缺失……”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会挑时候。”
突然,他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哐当作响。
“想让我吃下这个暗亏?”他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怎么可能!”
林小雨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只见顾方远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
夕阳的余晖瞬间涌进办公室,将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备车!”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去码头。”
“老板,这个时候去码头……”林小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方远抬手打断。
“既然他们不仁,”他的手指紧紧攥着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就别怪我不义了。”
夕阳在他眼中燃烧,映出一片决绝的光。
“另外通知顾大壮,让他带一队安保人员,今晚跟我坐船去上海。”
“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林小雨小跑着离开。
一月的上海,寒风如刀。
虽然道路上只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积雪,但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比北方的干冷更刺骨。
用后世的一句话形容:北方的冬天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冬天就是魔法攻击。
南方的冬天,没空调,没供暖,没火炕,度过冬季只能靠‘一身正气’。
顾方远刚踏下舷梯。
一股寒意就穿透羽绒服直抵肌肤,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地将领子竖起来,却仍然感觉冷风顺着脖颈往衣襟里钻。
“老板,把这个也披上吧。”马秋元紧跟着走出船舱,手中捧着一件厚实的呢子大衣,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霜花。
他细心地帮顾方远整理衣领,手指冻得有些发红,却仍然一丝不苟地将每个褶皱都抚平。
顾方远没有推辞,立即接过外套套在身上。
感受到羊毛呢料沉甸甸的质感,这才觉得寒意被驱散了些许。
这种里外三层的穿搭虽然显得臃肿,但确实暖和了许多。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客轮。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栏杆,不由得感慨——幸亏当初果断买下这艘船,要是搭乘普通货轮,在这天气里非得冻僵不可。
这艘“明珠号”客轮是曹平安一个月前从上海中华造船厂接回来的。
流线型的船身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三层客舱灯火通明,在这年代堪称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