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黑水城南郊哀声震天。
大梁使团与虎威军全军缟素,金水城半城百姓自相随,为二百零八位拼死杀贼的虎威将士举行国葬。
纸钱如雪纷扬,飘过新立的大义英雄碑。
石碑巍然矗立在两国交界处,二百零八位英名深刻石上,正对着他们誓死守卫的故土方向。
葬礼毕,使团车马才在暮色中启程,朝着金澜行宫迤逦而行。
秋风卷起未燃尽的纸灰,似英魂徘徊不去。
金澜行宫巍然矗立于金水城中心,建筑群错落有致,跨水而筑。
宫内活水与城中河道脉络相连,清波环绕着亭台楼阁,舟楫可直通殿前。
四座宫门正对城中东南西北四条繁华主街,每至入夜,街市灯火便在水面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影。
行宫与市井间隔着蜿蜒内河与半里枫林,人声至此皆化作潺潺水响与簌簌叶鸣,恰是大隐于市的妙境。
杨尚书及户部、工部官员及随行人员入驻南宫苑,齐王与工匠商贾则安置于北宫殿宇,两处相隔一道蜿蜒内河与锦簇花园。
绣衣使如星子般散布宫阙各处要道。
林昭昭与齐曜择定临水倚枫的东侧偏殿,推窗可见曲径通幽,垂帘能闻枫叶漱玉,恰将整片水域与往来路径尽收眼底。
夕阳晚照,层林浸染。
远眺处,金澜行宫的琉璃瓦在夕照中流转着璀璨光晕,宛若浮在水面的金色岛屿。
河面倒映着漫天霞彩,与宫灯初上的光影交融成一片朦胧的暖色。
暮色渐浓,金澜行宫的琉璃瓦在夕阳余晖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东偏殿内,鎏金烛台上的灯火次第亮起,将雕花窗棂的影子长长投在青石地上。
福安轻手轻脚地指挥着内侍将两个柏木浴桶安置在屏风两侧。
浴桶中蒸腾的热气带着柏木清香,在烛光里缭绕成朦胧的雾霭。
他特意命人在桶沿搭了素绢巾子,又往水中撒了新采的丹桂。
正殿内,齐曜与林昭昭隔着一张紫檀小几对坐。
两人皆穿着绣衣使的墨色织锦衣,衣摆处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林昭昭卸了面罩,露出那张属于李姑娘的容颜,眼角却带着连日奔波留下的淡淡青影。
“主子们,“福安趋步上前,垂禀道,“浴汤已备妥,掺了祛乏的草药。
不如先沐浴更衣?厨下正在准备晚膳,稍晚些便好。
“
齐曜玄铁面罩严丝合缝地扣在脸上,唯有一双微带倦意的眸子从阴影中抬起,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你来侍奉。
“
他起身时织锦衣袖带起一阵微风,“她晚一些。
“
福安抬眼时恰看见主子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枚蟠龙佩——墨玉上的沁色在烛光下格外分明,那是他心绪纷乱时惯有的小动作。
“奴才侍奉?“福安险些咬到舌头。
“嗯。
“齐曜大步走向浴间,墨色衣袂在门槛处翻卷如云。
待那身影消失在描金屏风后,林昭昭轻轻舒了口气,纤指揉着太阳穴歪向软榻。
鹅黄锦垫衬得她容颜愈憔悴:“我先眯会,困乏的厉害,晚膳前别叫我!”
浴房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