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雨的指尖悬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仿佛被那道无声的问句钉住了。梁颂安的话语,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那里感受过的、近乎执拗的坚持和隐晦的痛楚,穿透屏幕,直直撞进她的心里。
“梁颂安:你知道有些事是过不去的。你受到的伤害,你可以选择无视,或者用你那套利弊权衡的逻辑去消化,但我做不到。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在乎我的感受,就该乖乖听话,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越是选择独自隐瞒、独自承受,我心里就越是难受。懂了吗?”
这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冷静、理智、凡事讲求效率和解决方案的梁颂安。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一丝近乎恳求的意味。
沈时雨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辩解,或者用她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玩笑将这份过于沉重的情愫推开,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说“我没受伤,我不在乎”?那显然是谎言。说“我不想麻烦你”?这在此刻他这番直白的话语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矫情。
长时间的沉默,让屏幕那端的人产生了误解。
“梁颂安:你是在忙吗?”
这声询问将沈时雨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回复,生怕他真的就此消失。
“小鱼儿:不不不,没有啦!我最近……都不忙的。”她下意识地否认,甚至带着点急于证明的清白感。
“梁颂安:好。如果之后忙起来,记得要跟我说,别只顾着工作,忙坏了身体,知道没?”
他的关心又回到了日常的轨道,但那份余温尚在。沈时雨心想,现在照顾沈棠女士和偶尔画稿的生活,比起在淮城连轴转的工作强度,实在算得上轻松惬意,否则她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在微博上“营业”。
但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顺势将话题带开。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触碰那个略显沉重和越界的话题,仿佛那只是通话中一次偶然的信号波动。
接下来的闲聊,却让沈时雨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确实不一样了。梁颂安开始主动地、甚至带着点琐碎地跟她分享在山城的日常。
他说山城这几日温度又降了,寒风刺骨,他这种在相对温暖的淮城待惯了的人有些受不住,办公室里即使开着充足的暖气,也总觉得手脚冰凉。当听到沈时雨随口说出棉城这边冬日依旧带着暖意的气温时,他甚至在文字里流露出一种近乎委屈的抱怨,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到他微微蹙眉的模样。
这种带着依赖和分享欲的“撒娇”,是沈时雨从未在梁颂安身上见识过的。他向来是强大的、内敛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这种转变,不能说不好,它拉近了距离,让她窥见了他坚硬外壳下的一丝柔软。
但也不能说好,因为它让沈时雨的心防变得更加摇摇欲坠,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用纯粹合作伙伴的心态去面对他。这种缠绵的、细致的关心和倾诉,让她心跳失序,让她无所适从。
作为回应,或者说,作为对这种亲近姿态的本能靠近,沈时雨也开始更多地分享自己的生活。她告诉他这几天陪着母亲去了哪些地方,庙会里有什么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那片罕见的梅林如何清雅动人,甚至提到了陆绪风那些味道诡异却充满“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