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虚无的瞬间,并非坠落,而是溶解。
感官的边界首先崩塌。视觉失去了意义,因为没有光,也没有黑暗——黑暗至少是“存在”的一种形态。这里是“无”,是概念上的真空,连“空”本身都显得过于具体。听觉沉寂,触觉麻痹,嗅觉与味觉归于虚无。言今感觉自己像一滴墨汁,滴入了无边无际的、绝对纯净却也绝对死寂的水中,正在不可逆转地扩散、淡化,即将失去所有自我定义的轮廓。
唯一残存的,是痛楚。
右肩塌陷处的闷痛,右臂蓝色纹路那深入骨髓的、仿佛低温灼烧与高频震颤混合的异样痛楚,以及左肋旧伤隐隐的牵扯。这些痛楚,如同狂风中残存的最后几盏孤灯,在无边无际的“无”中,锚定着他即将涣散的意识,提醒着他“言今”这个存在的物理坐标。
还有……一丝微弱的、冰冷的连接。
源于他的左手,源于那个曾经沾染了辛言血迹、又触碰过地下管道的指尖伤口。这连接如同蛛丝般纤细,却顽强地穿透了这片虚无,指向某个方向。是辛言。那个踏入了这片虚无的、已然陌生的辛言。
他循着这丝连接,用尽全部意志,驱动着正在“溶解”的身体,向前“移动”。没有空间感,没有方向感,移动本身也成了一个需要重新定义的动词。他像是在浓稠的、毫无阻力的胶体中挣扎,又像是在自身的意识碎片中泅渡。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锚定着他的痛楚开始变得模糊,意识的灯火摇曳欲熄。就在他即将彻底归于“无”的刹那——
变化,悄然而至。
首先恢复的是“差异”感。
纯粹的“无”开始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杂质”。那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更像是……信息的残骸。一些破碎的、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一闪而过;几段扭曲的、失去了上下文的声音碎片在意识的边缘炸响又湮灭;某种强烈的、却不知归属为何的情绪色块——一片绝望的灰败,一抹狂喜的猩红——如同泼墨般渲染开来,又迅速褪色。
这片虚无,并非真正的空无,而是……一个垃圾场?一个被谐律器处理过的、剥离了所有意义和关联性的“信息坟场”?那些被判定为“冗余”、“错误”或“无法归类”的数据碎片,最终的归宿?
言今那濒临熄灭的意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杂质”的刺激,猛地清醒了一丝。他“看”向那些不断生灭的碎片,右臂的蓝色纹路与之产生了微弱的、混乱的共鸣。这些碎片,与档案馆中那些“无意义”的书籍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