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岐仁堂的雕花木窗,在青石板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堂屋里弥漫着当归、麦冬混着陈年宣纸的味道,60岁的岐大夫正坐在案前,手指捻着一本泛黄的《金匮要略》,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也没在意。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带进一股热烘烘的风。进来的是个40出头的女人,穿着一身挺括的真丝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脸色却透着股不正常的潮红,眼下乌青像挂了两个淡淡的墨团。
\"岐大夫,您救救我吧。\"女人声音发哑,刚坐下就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这大半年,我快被自己熬死了。\"
岐大夫放下书,抬眼打量她:\"姑娘别急,先喝口麦冬茶润润喉。\"他推过一杯温热的茶水,杯壁上还沾着几片麦冬,\"我姓岐,叫我岐大夫就好。你这是......\"
\"我叫林慧,在隔壁写字楼做行政总监。\"女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赶紧放下,眉头皱得更紧,\"您看我这嘴,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刚喝进去的水,没半分钟就想吐粘痰,白乎乎的,粘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要命。\"
她伸手抹了把额头:\"还有啊,夜里就更别提了。别人睡得正香,我瞪着天花板到天亮,顶多眯瞪两三个小时。心里头像揣着个小火炉,烧得慌,胸口也闷,总觉得有股气堵着,吃啥都没胃口,稍微吃点就犯恶心。\"
岐大夫点点头,示意她伸手:\"把手腕伸出来,我看看脉。\"
林慧依言伸出左手,手腕下垫着脉枕。岐大夫三根手指搭上她的寸关尺,指尖微微用力,眼睛半眯着,像是在听什么细微的声响。片刻后,他换了右手,又诊了半晌,才缓缓收回手。
\"你这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林慧张开嘴,伸出舌头。只见舌尖红得发亮,舌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苔,边缘带点黑,像撒了层焦屑。
\"岐大夫,我这到底是咋了?\"林慧缩回舌头,急着问,\"西医查了个遍,抽血、做胃镜,啥毛病没有,就说我神经衰弱,开了点安眠药,吃了更难受,头沉得像灌了铅,还是睡不着。\"
岐大夫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她续了点水:\"西医的说法咱不懂,但按老祖宗的理儿,你这是'上盛下虚',外加血虚气郁带了火。\"
\"上盛下虚?\"林慧愣了愣,\"是说我上面火力太壮,
\"差不多这个意思。\"岐大夫笑了笑,拿起案头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上盛下虚\"四个字,\"你看啊,你夜里睡不着,是心火太旺,把心神给搅乱了。《黄帝内经》里说'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不安稳,人咋能睡踏实?\"
他指着林慧的舌头:\"舌尖红、口干、吐粘痰,都是火的事儿。你这火不是凭空来的,是气郁出来的。你做总监,天天操不完的心,下属的错要担,领导的话要听,气儿憋在心里散不出去,就像柴火堆在灶膛里,时间长了自然就烧起来了。\"
林慧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上个月部门出了个纰漏,我连着三天没合眼,打那以后,觉就彻底乱了。\"
\"这就对了。\"岐大夫继续说,\"肝属木,主疏泄,你这气郁,最先累着的是肝。肝木能生心火,肝火一旺,心火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