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气。"
王婶揣着药方要走,岐大夫又补了句:"这几日别让叔沾凉水,菜里少放盐,清淡些。等他能吃下粥了,煮点山药粥,山药补脾胃,比肉管用。"
木门再次"吱呀"合上时,豆腐坊的陈师傅端着块刚点好的嫩豆腐进来了。他袖子卷到胳膊肘,手腕上沾着点豆浆沫,放下豆腐时"咚"一声,桌上的砚台都震了震。"岐大夫,您尝尝我新做的石膏豆腐,嫩得很。"
岐大夫捏起块豆腐,软得像云朵:"陈师傅的手艺又长进了。"
"长进啥呀,"陈师傅往椅上坐,眉头皱成个疙瘩,"我这舌头倒像没长记性,又裂口子了。"他张嘴伸舌,舌面正中一道横纹,深得像刀划的,两边还有几道竖纹,舌尖倒是红,像抹了点胭脂。
"这几日是不是又熬夜泡豆子了?"岐大夫问。
陈师傅叹口气:"可不是嘛!前儿个镇上中学要订百来斤豆腐做校庆,我从后半夜就泡豆子,磨到天快亮,第二天舌头就开始疼,吃点辣的更厉害。"他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还头晕,眼也花,磨豆子时差点把手指头伸进磨盘里。"
岐大夫摸了摸他的脉,脉细得像丝线,按下去轻飘飘的。"您这是血虚,兼着点肝郁。"他取过纸笔,"《脾胃论》里说'劳倦伤脾,脾不生血',您天天磨豆子,一站就是大半天,力气耗得多,脾就累了。脾是生血的,脾没力气,血就跟不上,舌头没血养,自然就裂了——就像田埂上的土,没水浇,可不就裂口子?"
他指着陈师傅的舌头:"您看这舌纹,横裂多是血虚,竖裂是阴亏。舌尖红是肝火旺,您准是赶活儿那几日急得慌,肝气没顺过来。"
陈师傅点头:"可不是!磨豆子时听徒弟说豆腐压得太嫩,我就躁得慌,骂了他两句,过后又悔。"
"所以得疏肝,还得养血。"岐大夫写下"逍遥散加减","柴胡疏肝,就像给堵着的水渠通通水;当归、白芍养血,白芍还能柔肝,不让肝气太躁。再加麦冬,您这舌头干,麦冬能滋阴,像给旱地浇点水。"
他往药盘里捡药,当归是酒洗过的,颜色暗红,带着点酒气:"当归得用酒制,补血又能活血,不然光补不流,就像淤在地里的水,没用。白芍要炒,炒过才不那么寒,不伤脾胃。"又抓了把茯苓,"茯苓健脾渗湿,您这几天大便有点溏吧?茯苓能帮着把湿排出去。"
陈师傅眼睛亮了:"您咋知道?我还没说呢!"
"舌边有点齿痕,是脾虚湿盛的相。"岐大夫把药包好,"这药煎的时候放三片生姜,五枚大枣,生姜温胃,大枣补血,都是帮着药气往脾胃走的。另外,您别总自己扛着,徒弟能做的就让他做,磨豆子时站累了就坐会儿,晚上别熬到子时,那是养肝的时辰,得歇着。"他指了指窗外的老槐树,"您瞧那树,到了秋冬也得落叶歇着,人哪能不歇?"
陈师傅揣着药包要走,瞥见灶上的砂锅——王老汉的药正咕嘟着,药香混着点附子的辛味飘出来。"这是王老哥的药?"他问。
"嗯,脾肾阳虚。"岐大夫往灶里添了块炭,"您也得注意,别学他硬扛,等熬出大病就晚了。"
陈师傅应着走了,刚出门,就撞上个人。那人西装革履,领带却歪歪扭扭,袖口沾着点咖啡渍,正是街尾设计公司的李先生。他一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