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就对了。”岐大夫点点头,“气郁生肝火,肝火犯胃,胃气上逆,才吐得这么厉害。之前的医生给她用温胃的药能好,是因为那时候肝火没这么旺,温药能暂时和胃,但没去根;这次气郁得重,肝火烧得旺,再用温药,岂不是火上浇油?刚才要是真用了独参汤,人参性温,反而会把郁热困住,到时候更难办。”
李医生和张医生对视一眼,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李医生叹道:“岐大夫,还是您看得细。我只想着深秋用温药,没注意她‘喜冷’这个细节,差点误了事儿。”
岐大夫笑了笑,拿起笔开方子:“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清热泻火、生津止渴,把肝火和胃火先降下去,胃气才能顺过来。我给她开个方子,用知母、石斛、木通、石膏这几味药。”
他一边写,一边解释:“《神农本草经》里说,知母‘主消渴热中’,能清胃热、润胃燥;石斛‘主伤中,除痹,下气’,既能生津止渴,又能和胃;木通能通利三焦,把肝火引下去;石膏‘主中风寒热,心下逆气’,清胃火最是对症,这几味都是寒凉药,正好能浇灭她这股郁热。”
张医生凑过来看方子:“这方子都是凉药,会不会伤了她的正气?毕竟吐了这么久,身子虚。”
“不会。”岐大夫放下笔,“她的虚是‘吐伤胃气’,不是‘虚寒’。现在郁热不除,胃气就一直逆着,就算补也补不进去。先清热,把胃气顺过来,能吃东西了,正气自然就慢慢恢复了。这方子药量不用大,煮成两碗,分四次喂,每次少喝点,别让她再吐出来。”
周老板赶紧接过方子,让保姆去抓药。岐仁堂的药工都是老手,抓药、泡药、煎药一气呵成,不到半个钟头,一碗棕褐色的药汁就端了出来,还冒着淡淡的草药香。
保姆用小勺舀了一点药汁,试探着喂给林晓梅。这次林晓梅没吐,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药分了三次才喝完。喝完没多久,她就靠在躺椅上睡着了,眉头也舒展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了。
“她这是累着了,让她睡会儿。”岐大夫给她盖了块薄毯,又对周老板说,“等她醒了,要是不吐,就给她喝两口温凉的米汤,别多喂,先让胃适应着。下午再把剩下的药按刚才的法子喂了,要是还不吐,明天再来调方子。”
周老板连连应着,守在躺椅边,大气都不敢出。李医生和张医生也没走,就在诊堂的椅子上坐着,时不时看一眼林晓梅——他们心里也惦记着,这寒凉药到底能不能管用。
一睡就是两个多钟头。等林晓梅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透过岐仁堂的木窗棂,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她睁开眼,第一句话不是说难受,而是问:“我饿了……有米汤吗?”
周老板又惊又喜,赶紧让保姆去煮米汤。不多时,一碗温凉的米汤端过来,林晓梅喝了小半碗,没吐,还咂咂嘴说:“有点甜。”
这下众人都松了口气。李医生对着岐大夫拱了拱手:“岐大夫,服了!要不是您细究她‘想喝凉水’这个细节,我们怕是真要走了弯路。”
岐大夫笑着摆摆手:“治病哪能只看季节、看常规?《金匮要略》里说‘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脉和证对得上,才能辨准病机。她这病,看着是胃的事儿,根子在肝,要是只盯着胃寒治,自然没用。”
当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