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母亲劳苦,便也放下脸皮匆匆过来。
来时她早做好被羞辱的打算,不想却遇见一位心肠好的,还没有半分折辱,心下感激难以言表,忙用袖子垫住双手,接过瓦罐后,折身道福,
“岫烟谢过恩人!”
“欸,这算什么!”
曾柔忙伸手去扶,悄悄看了眼刘毅,柔声道:
“这粥棚可不是我设的,不过借花献佛罢了,姑娘名叫岫烟?
风过谷林云出岫,溪回落日鸟倦飞!
好名字!
与姑娘实在是相得益彰!”
女子俏脸微红,林云出岫,倦鸟归林,无不是高洁隐士风范,她厚脸讨粥,哪里受得起这般称赞,忙就要出言告小,不料一道浑厚之音先是在天上响起,
“姑娘可是姓邢?”
这一声似若闷雷,女子被震得微愣,抬头一看,却见好一条大汉站于眼前,从头至脚,怕有一丈,玉冠木簪堪堪抵到茅草粥棚,再看其容貌,生的是虎目刀眉,渊口岳鼻,胸膛微展似吞山河日月,身形静伫若有惊涛暗生,端的是神威盖世。
“想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灵官神将了!”
刘毅的名头,江南一带鲜少无人知晓,女子虽住在清修世外之地,却也听说过他的名号,不过从未亲眼见过,只道是以讹传讹,现下见了,却道自己目光短浅,忙欠身见礼,回道:
“是,小女子贱姓邢。”
“哦?”
刘毅刀眉微挑,方才听少女自言岫烟,他就猜出这位身份,邢岫烟,邢夫人外甥女,红楼里性情最为素雅之辈,生于贫寒之家,却安贫乐道,也是众芳中结局较为圆满的人物,而在未投奔贾府前,邢家都是租借在金陵城外的寺庙中,一家艰难度日,算算时间也确实到了无以为继,投亲靠友的地步。
“吃饭也要靠乞讨了吗?”
依着原作里邢岫烟宁愿当袄也不愿麻烦人的性子,能特意从城外抛头露面的跑进城内,还是在日落时分过来,绝对是遇到了极大的难处,刘毅暗下一叹,他原也是贫贱出身,知道这样做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之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尽管曾柔做的很好,照顾到了对方的自尊,可这样依旧不够,当下故作恍然,语气里多了七分热切,
“邢姑娘是否有一位姑母,是荣国府赦大爷的夫人?”
邢岫烟微愣,心底闪过诸多计较,点头应是。
“哎呀!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快进来!”
刘毅放下锅勺,伸手请邢岫烟进粥棚,邢岫烟面有犹豫,瞧了眼快要暗下的天色,心道我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已算是不雅,再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岂非不洁?不妥不妥。
不过,刘毅瞧出邢岫烟的忧虑,先解释道:
“邢姑娘不必忧虑,某非外人,荣国府赦公之女,是我未过门的妾室,说起来,姑娘该唤我一声姐夫才是!”
“姐夫?”
邢岫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她只是出来讨要些粥米,突然跳出一个天神般的男子和自己攀亲戚,自是迷茫无措,不过她也非是寻常女子,稍一思忖,暗道这样一位人物也没必要骗自己这么个贫家女,略略欠身,怯生生道:
“岫烟见过表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