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们火辣辣的眼神,没出海小伙子们毫不掩饰的羡慕,像给这散了架的身子又灌了二两烧刀子,劲儿可又来了。
“还愣着挺尸呢?搬。把咱的金山银山,搬回家。”
王大海一声炸雷似的吆喝,像点着了捻子。
嚯。码头上的景象又变了天。
用不着喊,用不着催。码头上所有的汉子、壮实的婆娘、半大的娃子,连白头发的老头老太太,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劲儿推着,自发的、扑向了那几座还在“长个儿”的“鱼山”。
没人再小心翼翼了。
簸箕、箩筐、抬架、连洗衣服的大木盆都上了阵。更狠的,直接扒了身上的褂子,摊开手,用一切能盛东西的家伙什儿,乱中有序地抢着接这天降的横财。
一条由村民扭成的、弯弯曲曲却生机勃勃的“人链子”,从码头中心那几座晃眼的“金银山”脚下,一直连到了村里最大的晒场和临时腾空的几间仓房。
金黄的大黄鱼、银白的鲳鱼、青黑的马鲛,在无数双粗糙、沾着鱼腥、却纯粹喜悦的手里传递、接力。
“接住喽。金疙瘩到。”一个壮汉把满满一簸箕活蹦乱跳的大黄鱼,稳稳倒进前面汉子撑开的箩筐。
“轻点儿。轻点儿。这可是会蹦跶的银元宝。”一个婆娘小心翼翼把几条大鲳鱼递给接手的半大小子。
“爹。快看。好大的鱼。”一个小崽子踮着脚,费劲巴力地把一条比他胳膊还长的马鲛塞进爷爷背上的篾篓,小脸兴奋得通红。
“快。仓房那边要冒尖了。再腾地方。”德顺爷拄着拐棍,声如洪钟地指挥着,那张一直觉得世间凄苦的脸,泛着几十年没见过的红光。
夕阳底下,这条传递着活命钱和盼头的“人链子”映亮了每一张乐开了花的脸。
这是琼崖村独一份儿的狂欢。
当最后一条大鱼被捧走,湿漉漉的码头地面重新露出来,空气里那冲鼻子的鱼腥味好像也淡了点,换成了从家家户户飘出来的、越来越浓的煎鱼香和炖鱼鲜。
喧嚣的码头渐渐静了,奔涌的“人链子”停了,大伙儿带着还没散尽的亢奋和沉甸甸的累,眼神却像被磁石吸着,火辣辣地钉在码头中央——王大海身上。
那股无声的期待,像涨潮的海水,在人群里悄悄漫开。
王大海没马上吱声。他走到刚才“金山”砸下来的地方,弯腰,从湿漉漉的稻草缝里,拿起一尾特意留在这里还在死命扑腾、鳞片格外晃眼的大黄鱼。
他把这尾象征着无限盼头的鱼,高高举过头顶。
码头这时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海浪轻轻啃着岸边的礁石,还有那鱼尾巴啪啪拍打的脆响。
王大海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却异常的清晰。
“大家伙呀,瞅瞅我手里这玩意儿。”他晃了晃那条还在挣扎的金鳞鱼。
“它,能填肚子,不假。能换票子,也不假。可它就这点儿用?我王大海觉得并不是。”
“瞅见没?这身金鳞。这就是咱琼崖村的胆儿。是咱敢特么把船开进龙王殿,跟风浪摔跤、跟龙王抢饭吃的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
“它蹦跶得越欢实,就越像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