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的暖意,第一次在冰冷的铁穹下滋生。
一次在巨大的冷却槽底部清理冷凝管道的污垢时,王大海听到头顶的网格通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喊叫。他抬起头,透过网格,看到几个浅灰色制服的人正连滚爬爬地跑过,其中一个手里死死抱着一个透明的罐子,罐子里有几条银光闪闪、活蹦乱跳的小鱼!
“深渊银梭!他们竟然抓到了!”格鲁凑过来,压低声音,黄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兴奋和羡慕,“这帮家伙,胆子真肥!敢去中层管道区偷捞!这玩意儿,顶得上我们干半年的工分!”
深渊银梭?王大海记住了这个名字。那些工人视若珍宝的银色小鱼干,原来叫这个。它们来自更深、更危险的区域。
最让王大海感受到这个世界一丝不同气息的,是“潮汐日”。
那天,沉重的劳作似乎提前结束了。通道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压抑的兴奋。连巴图的吼声都少了些暴躁。巨大的藻饼加工区闸门附近,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工人们脸上依旧疲惫麻木,但眼神深处,却跳动着一丝微弱的期待。
王大海跟着队伍。轮到他时,分发口粮的机械臂没有吐出那令人反胃的墨绿色块,而是落下了一块稍小、但颜色呈现出一种奇异浅绿色的藻饼!入手不再那么冰冷坚硬,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类似海风的清新气息。
“浅海春藻饼…一年就这一次…”旁边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工人,用几乎只剩气音的声音喃喃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久违的光亮。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浅绿色的饼捧在手里,像捧着稀世的珍宝。
王大海学着他的样子,小口咬下。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淡淡咸鲜和植物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虽然依旧粗糙,却少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苦。胃里的灼烧感似乎也被这微弱的新鲜感抚平了一些。这就是“潮汐日”的馈赠?为了什么?
夜晚,回到那管道夹层中的冰冷隔间。王大海没有立刻躺下。他靠着冰冷的壁板,借着通道里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光,借着那块浅绿色藻饼带来的、短暂的精神慰藉,再次拿出了炭笔。
这一次,他不再只刻那组代表自己的符号。他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缓慢而坚定地刻划起来。
他先画了一条歪歪扭扭、但极力表现出闪光的鱼——深渊银梭(●+波浪线)。在它
然后,他画了一个粗糙的方块,里面涂上深绿色——劣质藻饼(■+深绿涂鸦),
接着,他画了一个同样的方块,但涂上了今天得到的浅绿色——浅海春藻饼(■+浅绿涂鸦),
最后,他在墙壁的下方,画了几个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简笔小人:深灰色(自己)、深蓝色镶黄杠(小头目)、浅灰色(匆匆过客)、纯白色(高高在上者)。他没有刻代表价值的竖线,只是用位置的高低和衣服的颜色,无声地诉说着这座钢铁巨塔的森严。
刻完最后一笔,王大海放下炭笔,手指因寒冷和用力而微微颤抖。他靠着墙壁,疲惫地闭上眼睛。
黑暗中,隔间的帆布帘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掀开一角。巴图那覆盖着装甲的庞大身影堵在门口,红色的警示灯在他冰冷的装甲表面流淌。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