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舱室最深处的角落,一个由翻倒的金属工作台和一堆杂物勉强支撑起的狭小空间里,他们发现了信号源。
那不是一个人。
那是一具依靠在墙边的、破损严重的动力装甲。装甲的涂装早已斑驳脱落,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锈尘,仿佛被岁月侵蚀的古老遗迹;胸口处有一个可怕的、几乎将装甲撕裂的巨大贯穿伤,伤口边缘还残留着某种生物组织的腐蚀痕迹,像是某种恐怖生物留下的致命印记。面罩完全碎裂,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驾驶舱,舱内被锈蚀填满,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坟墓。
而在装甲的右臂上,一个简陋的、自制的外部信号发射器被用粗糙的线缆强行连接在装甲的备用能源接口上。发射器的一个小灯,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喘息。
那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装甲的旁边,散落着一本被某种黏液污染了一半的纸质日志,和一把紧紧握在装甲金属手指中的、同样锈蚀严重的制式手枪。
没有幸存者。
只有一套破损的装甲,和一个执行到最后时刻的、自动发出的求救信号。
希望,宛如被针尖刺破的气泡,在寂静的舱室内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绝望。
少年眼中刚刚燃起的光彩悄然黯淡,下意识地收紧了怀中的卵。
老人沉默地看着那套装甲,眼中情绪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王大海缓步上前,谨慎地绕开那些尖锐的断裂处,缓缓蹲下身。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仍在闪烁的发射器上,然后,缓缓移向那本残破的日志。
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轻触,抹去日志封面上那层厚重的锈尘。
痕——
“晨曦之家”第七外围哨所。
卡姆。
希望彻底熄灭,只剩下锈蚀、死寂,和一套仍在固执闪烁的装甲。那微弱的红光,像一颗不肯停止跳动的心脏,在这金属坟墓里徒劳地证明着某个存在曾经的坚持。
少年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他默默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温热的卵壳,似乎从中汲取着无声的慰藉。卵传递回的,是一种沉静的哀恸,仿佛它也理解这永恒的失去。
老人沉默地迈步上前,独眼掠过装甲胸口那道狰狞的贯穿伤,又凝视了那把至死仍被紧攥的手枪,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叹息。他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拂去装甲肩胛上厚重的积尘,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对战士的敬意。
王大海蹲在原地,目光久久地凝在那本残破的日志上。封面上的名字——“卡姆”——像一枚烧红的钉子,烙进他的视线。
他伸出左手,指尖触碰到日志冰冷粗糙的封面。纸质脆弱得可怕,仿佛一碰就会碎成粉末。他极度小心,用能量裹住指尖,赋予其一丝若有若无的稳固感,随后屏住呼吸,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潦草,是古老的“遗民”通用语,混着大量个人简写和符号。墨水早已晕开、变色,许多地方被不明黏液污染,难以辨认。但剩下的部分,依旧足以拼凑出一篇令人窒息的绝境日记。
【日志条目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