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呢?”
此话一出,余朝阳当即深深看了一眼嬴渠梁。
他的这位君主,有野心有决心有魄力,只是受限于所处时代,导致未能洞悉‘法’的核心含义。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句话放在对法的诠释上同样可行。
余朝阳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至极:“术业有专攻,朝阳并非法家门人,未能领悟其核心教义。”
“但朝阳记得左庶长曾同我讲过一句话,法之爱民:不在其心,而在其行。”
“重行不重心,行法才能公平公正,行法公平公正才是真正的爱民。”
“一人卷入私斗杀人,不管他心性如何善良,生平做过多少善事,然触及法律,此人就必定是罪犯!”
“例如白驼老人,他固然良善,可是一天私斗竟砍下戎狄老民六民头颅,君上且说,白驼是老秦人的良善之民,那…”
“戎狄人就不是老秦人的良善之民吗?”
两人上次在余家乡畅谈强秦三天三夜,而如今因为变法争执,这一争又是彻夜未眠。
在余朝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阐明利害后,嬴渠梁内心坚冰开始动摇,望着天际渐渐浮现的骄阳。
他深知公孙鞅还在等着,于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秦国素来有特赦先例,此案…”
“咱们是不是可以象征性的放一批人,把那几个族长进行赦免,待收服人心,也能让以后的变法之路更加畅通无阻。”
余朝阳闻言不由得摇头苦笑,暗道先前的解释算是白说了,嬴渠梁还是没能真正明白法的意义。
深吸一口气后,余朝阳放下了握着一夜的羽扇,语气极为坚定道:“今天君上特赦几人,可下一次有违法的又该何解?”
“再赦免,法威荡然无存,不赦免,君上又如何解释今日之举?”
“如果不能实现人人平等,变法的意义又有何在,如此一来,那就不是法治而是人治,哪怕君上仅特赦一人,于法也是千里大堤溃于蚁穴!”
“若君上实在不忍君臣离心,这恶人…朝阳来做便是。”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嬴渠梁面色纠结,显然陷入了深深的天人交战,足足一炷香后这才重叹一声,恭敬作揖:“寡人得朝阳,如齐恒公得管仲,乃秦国三世之幸也!”
“嬴渠梁…受教也!”
来不及过多寒暄,嬴渠梁火速翻身上马赶往栎阳,在那里还有位法家大才等着。
一日两日推脱尚可以解释,可三日拖着不见,以公孙鞅的聪明才智顷刻就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抵达栎阳后,嬴渠梁先是小眯了一会瞌睡,旋即又同火烧眉毛的公孙鞅展开彻夜长谈。
而这一谈,就又是两天两夜。
当公孙鞅感叹秦公是位圣明之君并返回郿县时,余朝阳早已拉着罪犯抵达了刑场。
只不过公孙鞅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的路途顺畅,并不代表这条路有多好走。
而是早已有前辈在这条路斩断荆棘。
在公孙鞅满怀希冀的眼神中,这场秦国史无前例的大刑杀,正式在渭水河畔拉开帷幕。
716人被直接当场斩首,而在临刑前,白驼老人大义发声,带领十余位族长当场悔悟,震撼了人心。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