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龙驾回京,可那雷霆雨露般的圣恩,却化作三千铁甲,以一种更为强硬的姿态,再次笼罩了青河镇。
三千神机营,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配备着清一色的三连神弩与开山神雷,军容之鼎盛,甲胄之精良,让沿途州府的官员们看得心惊胆战,肝胆俱裂。
这支打着“护卫公主,清剿宁州余孽”旗号的天子亲军,更像是一头被松开了锁链的战争巨兽,那股子毫不掩饰的铁血煞气,将青河镇方圆百里,都变成了一片肃杀之地。
车队还未进镇,太子周景琰便已一马当先,卷着一身寒气,径直冲入了黎家。
他几乎是踹开书房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正为夫君换药的姐姐。
乔兮月清瘦了许多,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而她身侧的黎子钊,那条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绷带,雪白的纱布上渗出的点点猩红,在周景琰眼中,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一股混杂着心疼与滔天怒火的情绪,瞬间将这位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吞噬!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黎子钊的衣领,双目赤红,那声音不是嘶吼,而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淬了冰的质问:“孤离京前,父皇亲口所言,皇姐乃国之重器。你这只手,换来的是皇姐险些香消玉殒!你告诉我,你读的圣贤书,哪一页教你拿一个匹夫之躯,去赌我大周的国运?!你死了无所谓,我皇姐若有半分差池,你黎家九族够赔吗?!”
这声压抑的质问,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
黎子钊并未反抗,那张总是温润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是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护住了身前惊愕的妻子。
那坦然的姿态,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景琰,住手!”
乔兮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威严。
她将弟弟的手一根根掰开,将黎子钊护在身后,迎上弟弟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当时的情况,你若在场,只会比他做得更差。”
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这一句,便让周景琰满腔的怒火,被堵得不上不下,憋得他俊脸通红。
他松开了手,可那审视的,带着浓浓敌意的态度,却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