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上一杯周瑾瑜喜欢的桃花酿,笑意盈盈:“父皇,女儿更喜这桃花酿的野趣。奇花异草虽美,却不如这山间草木,能入药,能救人。”
一场无声的交锋,在父女俩的推杯换盏间,激烈上演。
周瑾瑜见女儿滴水不进,也不恼,反而将目光转向一旁安静为妻子布菜的黎子钊,脸上是岳丈对女婿独有的欣赏与期许:“子钊,你文采斐然,心有丘壑,朕很喜欢。待你秋闱折桂,朕便在翰林院为你留一个观政学士的位置,将来入阁拜相,也未可知。届时,你与姝姝一同居于公主府,夫妻同心,共辅朝政,方不负朕今日的看重。你说,可好?”
这诛心之问,让席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黎子钊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箸,站起身,对着周瑾瑜,恭敬地长揖及地。他的声音温润,却带着一种足以让山河为之静默的坚定。
“岳父大人明鉴。”
“《庄子》有云,凤翱翔于九天,非梧桐不止。”
“对月儿而言,这青河镇的万家灯火,这锦绣坊的百业待兴,这片由她亲手点亮的希望之地,便是她的梧桐。”
他抬起头,迎着帝王审视的目光,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此刻燃着的是与妻子如出一辙的、璀璨的光。
“子钊所愿,非是富贵,亦非功名。而是能为她扶摇之风,助她平步青云,看她亲手将这荒芜之地,建成海晏河清的盛世一隅。”
“而非用那金丝囚笼,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困于宫墙之内,空对那满园的奇花异草,寂寞终老。”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狠狠地撞在了周瑾瑜的心上!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或许错了。
他总想着为女儿建一座最华美的金丝笼,却忘了,他的女儿,本身就是一只足以翱翔九天的凤凰!而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秀才,他不是在讨好君王,也不是在乞求恩赐,他是在用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爱,捍卫着他妻子的天空。
这份成全,这份格局,连他这个九五之尊,都自愧不如!
周瑾瑜的目光缓缓从黎子钊身上移开,落在了女儿那张倔强又明亮的脸上。
他忽然笑了,那笑中,带着释然,带着欣赏,更带着一个父亲,对自己未能给予女儿这片天空的……一丝愧疚。
他端起酒杯,对着黎子钊,遥遥一敬,一饮而尽。“好,好一个‘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