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来劫掠?是去年没打疼吗?
他说山里无田,年年饥荒,活不下去,下山打劫只是为了给家里人弄点粮食糊口。
他说,他也感念我族父去年不杀之恩,但只有赵家这样的富户才有余粮。而去年他未曾掠得粮食回山,山中老人为了省粮,大多跳崖寻了死。
他说天地不仁,山中之民也有妻儿要养,为求活命,不得不年年为寇。
我问他,既然一身勇力,为何不去从军?
他笑了,笑得像哭一样。
他说他早年就是郡兵……但入军之后才知道,郡官与豪族狼狈为奸,豪族年年上报有贼乱,郡兵便年年剿贼。
但实际上报贼乱是为了免去杂税,而剿贼的军资粮饷则都被郡官与各家豪族分去。
郡官吃空饷,强令兵士为奴,再用分得的财货行了贿,不久便会高升。
随后又会再来新的郡官,再次重复这个过程。
若有不听话的兵士,便会被派去‘剿贼’,然后上报战死,夺其家产,并让‘被战死’的那些兵士成为矿奴,在山中挖矿冶铁。
他就曾‘被战死’,从郡兵中除了名,家产也‘归了公’,他在北正乡铁山挖了半年的矿,实在难忍虐待,才与矿奴们一同举义进山当了贼。
耕者受豪族所欺,每年产粮不够交租税,只能变成农奴。从军只能做郡官家奴,若不想为奴便会成为矿奴。左右都是为奴……
他问我,凭什么良民就只能为奴呢?
那时我十五岁,从没想过会有这种事,便问他是哪些官吏豪族如此卑劣?
那贼人看着我,怪异的笑了笑,说,哪个官吏豪族不卑劣?
我说我赵家仁孝传家,还经常修桥铺路救济贫困,从不做此等恶事。
那贼人笑了,还笑出了泪。
他说,每个宗族都自称仁孝传家,每个豪族都自称仁厚,每个士人都有宽和的美名,每个有钱人都会修桥铺路行些善事……
可这花钱做慈善,真就是因为仁慈吗?你赵家救济贫困,难道不是为了让那些贫户给你家做佃户吗?
他问我,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