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瞬间,原本灼痛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清凉。
他惊讶地看着那些外翻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蠕动、愈合,只剩下浅浅的疤痕。
“这是……”
“大地之力。”
后土将陶罐递还妇人,“你以凡人之躯,斩杀千年妖兽,这份功绩,当得起大地的馈赠。”
她的目光转向城墙下忙碌的族人,“但你要记住,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勇猛。”
石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瘸腿的阿木正指挥着孩童们搬运箭矢,断了三根肋骨的铁匠老周正用仅剩的右手敲打断裂的兵器,连最胆小的少女阿禾,都在小心翼翼地为伤员包扎伤口。
“他们才是根基。”
后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就像大地承载万物,从不多言,却从未倾覆。”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掠过一道金光,度之快,只在云层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轨迹。
后土的眼神骤然变得凝重:“看来,消息传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石天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尽管伤口已经愈合,但刀柄的触感依然让他感到安心。
“是敌人?”
“是观察者。”
后土望着金光消失的方向,“洪荒从来不缺看热闹的眼睛,只是以前,没人会看我们人族一眼。”
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夕阳中竟带着几分狡黠,“但现在,他们该睡不着了。”
云端之上,水镜中的画面渐渐消散,露出女娲清丽的容颜。
她手中的玉如意灵光渐敛,化作一支温润的白玉簪。
“老师以为,他能走多远?”
女娲轻声问道,声音仿佛随风飘散的柳絮。
虚空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带着亘古不变的威严:“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一’,从来都在人族自己手中。”
女娲抬手将玉簪插在髻上,青丝如瀑垂落肩头。
“当年抟土造人,不过一时兴起,却没想到……”
她的话语顿住,目光落在云海之下那片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土地上。
“你可知,为何让你掌管人族气运?”
鸿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
女娲指尖轻轻拂过玉簪:“因为我懂他们的脆弱,也信他们的坚韧。
就像这昆仑山上的韧草,看似柔弱,却能从石缝中钻出来,顶开千钧巨石。”
虚空中陷入沉默,良久,鸿钧才缓缓说道:“三千年后,紫霄宫讲道,可让此人前来一听。”
女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行礼:“谢老师。”
当她再次望向人族部落时,夜色已经完全降临。
城墙上火把次第亮起,像一条守护的长龙,将小小的部落拥在怀中。
石天正站在篝火旁,给围坐的孩童们讲述着战斗的经过,他的左臂虽然还不能活动,但声音里的力量却让每个孩子都睁大眼睛。
“……那只九头蛇的毒牙有这么长,”
石天比划着,引来一阵惊呼,“但阿木一箭射穿了它的眼睛,对不对?”
阿木红着脸点头,引来同伴们的哄笑。
女娲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转身没入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