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几艘伪装成礁石的侦查小艇悄然潜回。
领头的水鬼都头“母大虫”
苏柔柔湿漉漉地爬上甲板,一把扯下贴在脸上、早已被水泡得卷边的假络腮胡,露出底下清秀却带着刀疤的脸庞。
她甩了甩齐耳短,竟捏着嗓子哼起婉转的昆曲《游园惊梦》:“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声音在血腥未散的军港上空飘荡,诡异又带着别样的生机。
清化港水下凿船时,她便是哼着这曲子,把几个交趾水兵听得忘了抵抗,稀里糊涂当了俘虏。
“提督!
枢相要挑人?”
苏柔柔听完张猛转述的密令,杏眼圆睁,“算我一个!
北边海冷,凿冰窟窿比在这热汤里泡着痛快!”
她拍了拍腰间别着的精钢水刺。
张猛看着眼前这几位:怕腥的舵手、学驴叫的传令兵、唱昆曲的女水鬼……皆是身怀绝技却又荒诞不羁。
南征的血火将他们淬炼成利刃,却也磨去了几分军中刻板的棱角。
枢相要的“沙里金”
,或许就是这般人物?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张猛虎目圆睁,声若洪钟,“操练!
狠狠的操练!
北边的海,可比这交趾的澡堂子凶险百倍!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之前,先给老子在这永安港里,把鳞甲磨亮,把爪牙淬尖!”
呜——!
沧澜巨舰的汽笛出低沉雄浑的长鸣,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震荡着永安港的海波。
水兵们收起嬉笑,目光投向北方苍茫的海天交界。
他们知道,这短暂的停泊即将结束。
帝国的钢铁怒蛟,终将挣脱南疆的暖水,迎着凛冽的朔风与更狂暴的怒涛,扑向那片被高丽海魔阴影笼罩的冰冷海域!
北疆的风雪,正呼唤着铁与火的裁决!
汴梁城,上元灯节刚过,满城彩灯尚未撤尽。
枢密院签书房窗棂透出的烛光,映照着陈太初伏案的身影。
他指尖蘸着朱砂,在北方海域重重画下一个狰狞的箭头。
案头,一份关于高丽朴氏舰队最新动向的密报,墨迹犹湿。
窗外,最后几盏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投在冰冷的地砖上,仿佛北国雪原上即将燃起的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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