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黑石岭,宣和二年正月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锐利的钢刀,裹挟着铁砂般的雪粒,无情地抽打在陈德胜的脸上。
他静静地伏在隘口东侧的断崖边,凛冽的寒风丝毫未能动摇他的专注。
此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谷底,那蜿蜒如蛇般的流民军残部正缓缓前行。
陈德胜掌心攥着的燧枪,已经上好子弹,随时准备进攻。
“报——降卒已引敌入瓮!”
一名斥候匆匆赶来,他的皮甲上结满了冰凌,口中呼出的白雾混合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三日前,陈德胜故意放走的铜冶镇降兵,此刻正如同诱饵一般,带着高托山的残部一步步往谷内钻。
流民军的马蹄踏过厚厚的雪地,出“咯吱咯吱”
的声响,然而他们却浑然不知,积雪之下,正静静埋着三百枚“地火雷”
。
这些“地火雷”
由陶罐裹着冻土制成,引信以羊肠衣包裹,具备良好的防潮性能,正等待着被触的那一刻,就像蛰伏的猛兽,静候天火降临。
“点火!”
陈德胜一声令下,挥动手中的狼烟旗。
刹那间,谷顶的赵虎猛地拉动绳索,十架改良水轮车骤然转动起来。
铁链绞盘飞运转,将裹着硫磺的巨石一股脑儿地推落山崖。
巨石坠地,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这轰鸣声仿佛一道信号,地火雷的引信被震燃,只见谷底瞬间腾起数丈高的蓝焰,伴随着耀眼的火光,人马的残肢与冻土一起冲天而起,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山谷。
高托山在亲卫的簇拥下,仓皇后撤。
然而,当他们退到谷口时,却见前方亮起一排火把,犹如一条火龙横亘在眼前。
岳飞威风凛凛地跨马立于阵前,身后五十架“旋风战车”
如巨兽般蹲伏着,散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些四轮战车表面包覆着浸湿的牛皮,不仅能够有效抵挡箭矢,车顶还可拆卸,瞬间组成坚固的盾墙。
战车两侧的翻板下,更是藏着二十架神臂弩,蓄势待。
“放!”
岳飞剑指流民军中军,一声令下。
战车顶盖轰然掀开,弩手们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特制的“破甲箭”
如闪电般撕裂寒风,向着流民军射去。
箭镞上独特的倒钩设计,仿佛是为了专门扯碎流民军那些仓促拼凑的皮甲而生。
高托山的坐骑当其冲,被三箭贯颈,嘶鸣着轰然倒地。
高托山也随之滚落雪地,在慌乱中,他瞥见车阵后方,张猛正带着跳荡兵用猛火油火把熔雪开路,如一把利刃般直插流民军的侧翼。
“突围!
往西夏人说的生门走!”
高托山惊慌失措地嘶吼着,率领残部不顾一切地冲向东北侧的缓坡。
在他的认知里,那里看似积雪松软,或许是他们逃生的希望所在。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实则是陈太初布下的“河冰阱”
。
此前泼洒的河水,经过低温凝结成了冰面,人马一旦踏上,便会瞬间滑坠深涧。
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流民军就像蝼蚁一般,纷纷跌落百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