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如今,这枚最重要的棋子,终于带着惊惶与绝望,沿着预设的轨道,滚到了他的指下。
“高氏跋扈,悖反纲常,本官亦有所闻。”
陈太初的声音低沉而蕴含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起来回话。”
段宗禄如蒙大赦,颤巍巍站起,几乎不敢直视陈太初那洞彻人心的目光。
“汝主心意,朝廷自当体察。
大理为我朝藩屏,焉容奸佞逞凶?”
陈太初接过皮筒,指尖拂过冰凉的金漆封缄,语气不容置疑,“你且安心住下,待本官即刻入宫禀明圣上。
天子仁德,心怀寰宇,必遣使节,重扶纲常!”
段宗禄狂喜,又深深拜倒,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地砖:“谢签枢!
谢签枢!
小人代我主、代大理万千子民叩谢大宋恩德!”
送走信使,陈太初站在签押房冰冷的窗格前,望着铅灰色天空中翻卷的雪云。
嘴角终于牵起一丝深邃而难言的弧度。
瞌睡,便有人递枕头。
布局多时,只等这心甘情愿的俯。
段正严啊段正严,你这封降书兼求援表,来得正是时候!
翌日清晨,大雪初霁。
琼枝玉树装点下的紫宸殿,弥漫着墨香与地龙蒸腾的暖意。
钦宗赵桓难得清闲,身着常服,正于御案前临摹一幅瘦金书帖。
自西夏臣服、北方初定以来,这位饱受惊吓的年轻天子,总算有了几分喘息之机,眉宇间那份常年笼罩的惊惶淡去不少,甚至恢复了其父徽宗几分对书画的雅趣。
“陛下,枢密使、签书枢密院事陈太初有紧急军国要务求见!”
内侍高俅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赵桓笔尖一顿,一滴墨在细腻的雪浪笺上晕开一小团污痕。
他微微蹙眉,随即释然。
陈卿求见,向来无小事。
他搁下笔,温声道:“宣。”
陈太初步履沉稳地踏入殿中,甲胄未卸,披风上犹带着殿外尚未掸尽的雪沫星子,深深一揖:“臣参见陛下!”
“卿家免礼。
此大雪寒天,何事如此紧急?”
赵桓指着旁设锦墩,示意陈太初落座。
陈太初并未就坐,而是从袖中取出段和誉的皮筒密折,双手捧过:“启禀陛下,此乃大理国主段正严八百里加急血书!
高氏权臣作乱,篡逆通国,段王困守孤城,情势岌岌可危!
段王泣血陈请,追念政和七年陛下先祖(指徽宗)册封大理国主之恩德,恳请我大宋主持公义,遣使斡旋,重扶大理社稷!”
他将大理国内一年来的风起云涌——柳德柱货币暗战、乌蛮受枪起事、高段反目火并、宋军神兵天降鄯阐府、段氏此刻绝境求生——删去惊心动魄的权谋细节,只以“段氏受高氏逼迫甚深,引乌蛮动荡,内乱不休”
寥寥数语带过,突出段氏之恭顺与高氏之悖逆。
赵桓听闻“高氏作乱”
、“段王泣血”
,已是面露恻然。
待听得政和七年旧事,更是隐隐触动。
大理虽远在西南,却是名义上的藩属,其主受宋朝册封!
“竟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