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动向如何?对‘起复’之事,有何议论?”
赵德安压低了声音:“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旧党如吕颐浩等人,闭门不出,态度暧昧。
一些中间派官员观望气息浓厚。
至于……秦桧虽倒,其残余党羽未必甘心,需严防其狗急跳墙。
不过,王爷归来,尤其是安全接回明玉和忠和,让许多原本心向王爷、却因前事而噤声的官员,看到了希望,人心……正在悄然思动。”
陈太初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他知道,秦王府有韩氏、柳氏两位侧妃先行入住打理,有老管家陈安坐镇,内部事务无需他即刻操心。
此刻,他更需要的是赵德安这样身处关键位置、又能信任的“自己人”
所掌握的真实动向。
这番夜访,既是亲情,更是政治上的必要试探与信息对接。
两人在书房内密谈良久,直至夜深。
窗外,汴梁城的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赵府书房的烛光,映照着两个决定着帝国未来走向的身影。
同日深夜,汴梁,政事堂。
与其他衙门因佳节而早早散值的冷清不同,政事堂内依旧灯火通明。
宰相何栗独坐于巨大的公案之后,埋于堆积如山的文牍之中。
烛光映照着他清瘦而严肃的面容,指尖朱笔不时批下蝇头小楷,出沙沙的轻响。
窗外,隐约还能听到远处街市残留的节日喧闹,更衬得堂内寂静非常。
他并非不知今日金明池畔那场牵动无数人心的会谈,也并非不知此刻汴梁城中,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秦王府的方向,有多少官员正绞尽脑汁准备拜帖礼物。
但他没有去。
一则,身为相,佳节之际更需坐镇中枢,处理四方涌来的政务;二则,他深知与陈太初之交,贵在知心与同道,而非趋炎附势的虚礼。
此刻,用实际行动稳住朝局,推进新政,才是对秦王最大的支持,也是对自己政治理念最好的践行。
他拿起一份来自荆湖南路的捷报,上面详细陈述了剿抚并用之下,“小刀会”
乱民已从巅峰时的五万之众,瓦解分流,如今仅剩数百残匪遁入深山,难成气候。
他微微颔,提笔批下“妥善安置归业流民,严防死灰复燃”
的字样。
又如户部关于漕运税收同比略有增长的奏报,关于各地春耕顺利的汇总……一桩桩,一件件,虽无惊人之举,却如春雨润物,悄然改变着去年那种濒临崩溃的局面。
这一切成效的背后,都有他何栗宵衣旰食、竭力维持的身影。
他放下笔,揉了揉胀的眉心,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并无得意,只有一如既往的凝重与……对前路漫漫的清醒认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能带领他们闯过惊涛骇浪的人,已经回来了,并且,正在悄然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