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求总督府,那间面向海湾的议事厅内,咸湿的海风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窗外碧波依旧,白帆悠然,室内的空气却因赵构最后那句话而陡然变得紧绷、微妙,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机。
陈太初玄衣默立,目光如古井深潭,不起波澜,只是静静地、深深地注视着赵构。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的掩饰,直抵人心最幽暗的角落。
他没有立刻回答赵构关于“与皇兄闹掰”
的试探,那更像是一句明知故问的铺垫。
赵构被这目光看得有些毛,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他知道,在陈太初这等人物面前,绕圈子毫无意义,反而显得可笑。
他干咳一声,索性将身子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与…狠厉:
“陈大哥,不瞒您说。
小弟既来寻您,自是…已思虑周全。
如今朝堂之上,秦桧之辈把持朝政,蒙蔽圣听;各地官府,贪腐横行,民怨沸腾;国库空虚,军心涣散…皇兄他…唉,已是深陷泥沼,难以自拔。
长此以往,非但靖康盛世成果毁于一旦,只怕…国本动摇,天下再次板荡,亦未可知啊!”
他观察着陈太初的神色,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便继续沿着自己设定的“大义”
之路往下说:“小弟…身为宗室,太祖苗裔,实不忍见江山如此倾颓,百姓再遭离乱之苦!
故而…故而思得一策,或可…挽狂澜于既倒!”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听闻…各地白莲教中,颇有些…异人,身怀些…不为常人所知的隐秘手段…若…若能使皇兄…‘早走’一些,免受这亡国之君的千古骂名,或…或也算全了一场兄弟情谊,免了江山再度流血的浩劫…”
这话已近乎赤裸!
他将弑君之谋,包裹在一层“为国为民”
、“成全兄弟”
的华丽外衣之下,眼神却紧紧盯着陈太初,试图从中捕捉一丝认同或松动。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陈太初嘴角缓缓勾起的一丝极淡、却冰冷彻骨的讥诮。
那眼神仿佛在说:“赵构,你把我陈太初当成什么人了?街头雇凶杀人的蠢贼吗?还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套漏洞百出的鬼话?”
赵构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尴尬与慌乱。
他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走了最臭的一步棋。
在陈太初这等重视规则、甚至有些理想主义的人面前,提出如此下作且风险不可控的阴谋,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连忙补救,脸上堆起更加“诚恳”
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光明正大”
:“呃…陈大哥莫要误会!
小弟绝非此意!
方才…方才只是忧心过甚,胡思乱想,荒诞之言,不足为信!
不足为信!”
他迅切换回“正义”
模式,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痛心疾的愤慨:“小弟真正的想法是:皇兄近年,确为秦桧等奸佞所惑,治国无方,致使天怒人怨!
你我兄弟,正当挺身而出,以雷霆之势,入京‘清君侧’!
铲除朝中奸党,廓清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