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阿囡!
就在最底下的死窟!
第七重!”
他面容扭曲,“铁闸被狗日的锁死了三…三重!
牛将军正带人撞锤砸门!”
陈太初已如旋风般扑向那深不见底的石阶!
每向下一步,浓烈的腐臭、血腥和某种绝望的冰冷便加重一分!
沉重的撞铁声、铁闸扭曲的哀鸣、蛮牛般的咆哮嘶吼在地下回荡!
轰——!
哐当!
当第三重布满恶鬼浮雕、足有半尺厚的包铁闸门被特制撞锤与火药合力猛轰开一道恐怖的豁口时,陈太初踏入了那间深埋于地脉之下的绝域!
没有光!
只有撞锤兵丁火把摇曳的光晕。
刺骨的阴寒深入骨髓!
地面粘稠黑,不知浸透了多少层血垢与秽物。
一束微弱的光柱刺破深重的黑暗与血腥,落在角落那团小小的影子之上!
一个女孩!
或者说,一个几乎被遗忘在炼狱深处的幽魂!
她蜷缩在冰冷生锈的镣铐角落,单薄得几乎能被一阵风吹散。
瘦骨嶙峋!
宽大污秽的粗麻衣片下,那隆起的肩胛骨与脊椎像嶙峋的山脉!
露在外面的脚踝干枯如柴,赤脚上一片青紫冻疮。
最刺目的是她的头,那本该是虾夷少女如海藻般浓密的微卷金,此刻枯燥得如同被烈火焚烧后的乱草,紧紧贴在瘦削得只剩皮包骨的惨白脸颊两侧。
她睁着眼!
像两粒死寂空洞的琉璃珠子,嵌在深陷的眼窝里,凝固般对着污浊墙壁上的血痕,仿佛已经这样望到了时间的尽头。
外界震耳欲聋的崩塌、厮杀、爆炸、乃至王奎颤抖着呼唤“阿囡!”
的声音,都未能让她眼珠转动分毫!
没有恐惧,没有希望,只有一片被彻底碾碎的荒芜!
“阿囡!”
陈太初的声音低哑颤抖,在充斥血腥与硫磺味的空气里艰难穿行。
他每一步向前踏在冰冷凝血的地面,都如同踩在刀锋之上。
巨大的、从未有过的悸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是血脉最深处的撕裂!
他缓缓屈身,伸出手,那带着战场硝烟与血污的手指,控制着极致的轻柔,小心翼翼地、几乎是以一种朝圣的虔诚,拂向女孩脸颊上那乱草般枯槁的金!
手指尚未触及!
那一直如石偶般的女孩,骤然像是被冰锥刺穿、被烙铁烫到一般!
枯草般的头猛地一抖!
整个人猛地弹起向后缩去!
动作僵直而激烈!
布满冻疮和血痂的小手死死抱住头颅!
喉咙深处出一连串短促、破碎、如同垂死小兽被扼住咽喉的呜咽!
那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被无数次暴虐折磨烙下的最原始防御!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蜷缩得几乎要将自己折断!
那空洞的琉璃珠子里,第一次映入了闯入者的影像——那是陈太初满是血污焦痕的脸!
空气骤然凝固!
陈太初如遭雷殛!
那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