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可见往日繁华。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河面和古老的栈桥上,远处几点渔火,更添几分凄清。
赵桓与陈太初并肩立于船头,望着月光下符离渡的轮廓。
赵桓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元晦,有时朕真觉得,这皇帝做得……甚是窝囊。
看似九五之尊,实则处处掣肘。
就连用一个人,都难得自在。”
陈太初目光掠过荒废的营垒遗迹,缓缓道:“陛下所感,并非虚妄。
然此掣肘,非仅在人,更在制度。”
他指向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旧日烽火台,“譬如前朝在此驻军,若军纪涣散,将领贪墨,纵有雄关险隘,亦难挡外侮。
杀一两个贪将,换一批兵卒,若根本的粮饷、升迁、监督制度不变,不过旋踵即复,甚至变本加厉,因后人已知漏洞所在,贪腐只会更加隐蔽。”
他转回头,看着赵桓,语气沉静却锐利:“太上皇之影响,亦是此理。
其所以能影响陛下,皆因旧制赋予其然地位与无形权威,更因朝中仍有大量依循旧规、指望‘圣心’而非‘法度’获利之人。
若新政能成,官员升黜皆有法可依,有章可循,考核透明,监督有效,则纵有十位太上皇‘建议’,亦难动摇一名合格官员的升迁,更难以私意安插不合格之人。
届时,陛下之权,非被削弱,反因摆脱了人情掣肘与琐事纠缠,而更加稳固、然。”
赵桓怔怔地听着,河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陈太初的话,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他心中那把被旧观念层层锁住的枷锁。
他明白,陈太初所指的,不仅是李彦邦,更是那个盘根错节、让他倍感无力却又隐隐依赖的旧体系。
“只是……谈何容易。”
赵桓喃喃道,目光投向南方,那是黄山的方向,“但愿此次黄山之行,能让父皇真正寄情山水,少问政事。”
这与其说是期望,不如说是一种无奈的祈祷。
陈太初默然。
他知道,让一位权力欲未泯的太上皇彻底放手,绝非易事。
艺术细胞能否被激尚在其次,关键在于,能否通过新政的逐步推行,从根本上削弱其干预朝政的渠道与影响力。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博弈。
楼船在符离古渡轻轻摇晃,河水拍打着船舷,出规律的轻响。
月光下,两位帝国最重要的掌舵者,一个心怀忧虑与期待,一个目光坚定而深邃,共同望着南方的夜空。
那里,有风景秀丽的黄山,也有等待着他们的、更加复杂的政治局面。
前方的路,依然迷雾重重。
而符离古渡的这一夜,
只是这场静默交锋中的…
一个微小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