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如此痛饮,依稀还是在浩渺无垠的太平洋上,巨舶破开墨黑色的怒涛,生与死的搏斗之后,劫后余生的汉子们摔坛痛饮。
“伯约兄(王伦),大郎!”
陈太初的声音比平日低沉,带着酒后的沙哑和难得的真切,“金山……万里烟波之外的家业……根基……”
他顿了一顿,眼神迷蒙地望向王伦,“你们俩……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都回来了。
金山那边……山高水远,蛇虫猛兽、人心……会不会散了架?”
这话戳中了王伦的心坎。
这位饱经风霜、昔日梁山泊的智囊军师,白在烛光下微微颤动。
他放下酒杯,伸出枯瘦却有力的手掌,“啪”
地一声拍在陈太初肩头!
力道不轻,带着一股江湖人特有的直接与感怀:
“元晦老弟!”
王伦喷着浓浓的酒气,眼神灼亮如焚,“哥哥我……从政和二年梁山脚下初相逢,到今天……快他妈二十年了!”
他舌头有些硬,言辞粗放起来,全无平日王老先生的儒雅,那股子草莽的烈性在烈酒催逼下彻底复苏。
“那时候!
你一个小小书生!”
王伦指着陈太初,又遥遥一指正撕扯着一只肥硕鸡腿的王大郎,“身后……就跟着……这个大木头桩子似的夯货!
手里提个怪模怪样的……铁锨铲子(工兵铲)!
就想从哥哥我那……三四十个杀人不眨眼、手执利刃的喽啰中间……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王伦喉咙里出一阵夹杂着感叹与快意的干笑:“嘿!
就那么一眼!
就那么一站!
哥哥我就他娘的心里透亮!
是条好汉!
是块……能做掀翻天的大事的好铁胚子!
哥哥这双招子……这辈子没走过眼!
我王伦……认准你了!”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琼霄玉液”
,辛辣的酒气直冲鼻腔,眼圈瞬间红了:“你当官……青云直上!
你倒霉……被童贯老阉狗贬得三千里外!
哥哥我……从来看你都不是那身官皮,是你这个人!
是你这颗比金子还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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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陡然转厉,往事如山崩般涌出:
“童贯!
那个断子绝孙的腌臜泼才!
想借我的手……毒死你!
在梁山那回!
毒酒都他妈端到我面前了!
哥哥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害你,只有我喝了,当时想,我死了只当是把你给的一场富贵还给你,但是你还是把我给救了,不然我王伦早就骨头渣子都烂透了!”
“王伦哥哥!
噤声!
你……你喝高了!”
一旁的王大郎被他翻出的旧账、牵扯出的童贯名讳惊得一个激灵,连忙去扯他的袖子,试图阻拦这越危险的醉话。
陈太初的瞳孔也骤然缩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杯壁。
“让他说。”
陈太初抬手拦住了王大郎,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
王伦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