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不是我不想要,实在是要不起啊!”
买主连连摆手,“现在西边啥光景您还不知道?有命去,没命回!
买了骆驼干啥?等着饿死吗?您这价,再砍一半我都得琢磨琢磨!”
“一半?!
您还不如直接抢!”
驼主气得浑身抖,却又无可奈何。
市场的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瓷器、丝绸、漆器、茶叶……这些昔日令西域胡商趋之若鹜的珍宝,如今却因无法运出而蒙尘,价格一跌再跌,依旧无人问津。
产能过剩的恶果,在此显露无遗。
运河,淮安段。
千里冰封,漕运近乎断绝。
几艘破旧的漕船被冻在河心,船篷上积着厚厚的雪,了无生气。
岸边的漕帮分舵,门庭冷落。
昔日臂缠红巾、吆五喝六、控制着运河命脉的漕帮汉子们,如今大多缩在屋里烤火,或做着扛包、拉纤的零散苦力,收入微薄,意气消沉。
“总舵主和玉娘他们都走了…听说去了海外…”
“朝廷收走了咱们的刀,卸了咱们的船弩…现在过路的官船,谁还把咱们放在眼里?”
“运河上的饭,越来越难吃了…海路又断了…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叹息声中,是对往昔辉煌的追忆与对前路的迷茫。
汴梁城外,官办“天工织造厂”
。
曾几何时,这里机杼声声,昼夜不息,数千织工、染工在此劳作,出产的精美丝绸、棉布、乃至新式的“呢绒”
远销四海。
如今,高大的厂门紧闭,门前冷落车马稀。
积雪覆盖了门前的台阶,只有几只麻雀在空荡的广场上跳跃觅食。
透过破损的窗纸向内望去,巨大的织机沉默地矗立在阴影中,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蒙着厚厚的灰尘。
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布匹因为长期无人问津,开始散出一股霉味。
同样的情况,生在景德镇的瓷窑、洛阳的玻璃工坊、杭州的香水作坊……无数依托于陈太初开拓的海贸体系而兴盛的“高端”
产业,如今因销售渠道的断裂,迅萎缩,停工停产,释放出大量的失业人口,如同无声的洪流,漫溢在城市的角落,成为治安的巨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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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大朝会。
殿内炉火熊熊,却驱不散弥漫在百官之中的寒意。
丹墀之下,官员们垂而立,鸦雀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唯恐触怒御座之上那位面色阴沉如水的天子。
秘书郎手持一份份奏疏,用毫无波澜的声调,念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内容:
“凤翔路经略使司奏:种师道薨逝,西军群龙无,各部倾轧,边备空虚。
河西、陇右马匪猖獗,商路断绝,恳请朝廷派重臣,持节督师,并拨饷银五十万贯,以安军心,剿匪靖边…”
“京西北路安抚使司奏:洛阳、郑州等地,工坊大批倒闭,流民激增,治安恶化,盗抢案件日增数十起。
府库空虚,无力募兵弹压,恳请朝廷减免今岁税赋,或拨赈灾款二十万贯…”
“两浙路转运使司奏:漕运停滞,商税锐减,而维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