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哭了一路,也听了一路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
,一口气郁结在胸口吐不出又咽不下,竟直接香魂返天。
可叹她始终放不下远在家乡的那个坏了眼睛的母亲,祈求神灵希望她可以有人照拂,神灵便把自幼丧母的黛玉魂魄放入了她的肉体。
“母亲……”
黛玉母亲贾敏去世得早,对她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不堪。
现在想起母亲,脑中也只浮现出一个温柔体贴的妇人,唱着江南的曲调,绣着一副鸳鸯戏水的丝帕。
这妇人没有多少学问,指尖因劳作有厚厚的老茧,眼神也不太好了不到傍晚就会开始看不清路。
她没有薛姨妈的雍容华贵,也没有王夫人的慈眉善目,和自己的记忆以及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母亲形象似乎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可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也许母亲就是这个模样吧,更何况,她也姓林……”
可能是受安陵容本身情感的影响,黛玉觉得这位安林氏,就是自己的母亲贾敏。
这种血浓于水的感觉,真真是无法伪装的。
而那位安大人,名义上的父亲,黛玉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感情去面对。
孺慕,怨恨,不甘……
一滴,两滴,三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没入鬓,黛玉一个激灵用指尖摸着脸颊。
这熟悉的感觉,她曾经以为她再也不会落泪了。
而这泪珠意味着,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黛玉突然从心里生出无尽的希望来。
虽说这一世,没了宝玉,没了慈祥的爹。
但我有了娘。
一个有血有肉的娘,一个会给我唱摇篮曲会给我做好看衣服的娘,一个会变出各种好吃的食物会给我梳好看髻的娘。
只要她还在,哪怕隔着几千里,心里仿佛也是暖暖的。
黛玉摸了摸手腕上的素银镯子,那是上京前,母亲林氏从她的妆奁匣子底找出来用红布包了交给自己的。
母亲说,那是她传家的镯子,虽然不值钱,却是带着世世代代的希冀和祝福。
黛玉突然不想继续躺着了,她坐起了身,唤着:“紫……宝鹃”
。
宝鹃一路小跑进了寝室,扶着黛玉再一次坐到了菱花镜前。
“给我梳头吧。”
宝鹃心里不由得冒出几分喜意,从眉梢眼角流露了出来。
拿起一把青檀梳子,把梳齿隐没在如墨的丝间。
匀面,上粉,再加上一点淡淡的胭脂。
“这安陵容虽说不如自己美貌,细细打扮以后确实也有几分姿色,难怪能雀屏中选。”
黛玉暗暗想着,又扶了扶鬓边的一朵粉色绢花。
只可惜翻遍了匣子,却没有找到任何一只簪子类似自己之前的白玉圆珠钗。
黛玉微微叹气,可能这就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一切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小主这样打扮起来可真好看。”
宝鹃笑盈盈地说。
“宝鹃,我以后唤你紫鹃可好?”
黛玉扬起一张粉面,眼波盈盈。
宝鹃一愣,立刻屈身行礼:“奴婢谢小主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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