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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拍桌子,有人举着手机拍照,程婉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腕上红绳随着动作晃出半寸,她盯着画中瓷瓶,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韩九"哐当"一声放下茶杯。
他的脸涨得通红,却还在强撑:"不过是巧合!
顾先生的点化术果然了得,连臆想都能具现——"
"韩会长。"顾昭打断他,盯着画中若隐若现的瓷瓶,"这画里封着灵脉,而灵脉的源头...是那只被你们称为'凶物'的青瓷瓶。"他想起师父失踪前说过的"守灵人"体系,想起程婉儿父亲烧窑时的"命启之地不可轻启",声音陡然沉了,"您说这是巧合?"
韩九的喉结动了动。
他猛地站起身,西装下摆扫落了桌角的茶盏,"预审会暂停!"说罢头也不回往外走,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砰"、"砰"、"砰",像敲在人心上。
顾昭追出去时,韩九正站在停车场的玉兰树下。
月光透过叶缝落在他脸上,把表情割成明暗两半。"顾昭,你以为你查得出什么?"他扯松领带,笑声里带着股疯劲,"真正的赝品...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守灵人,是你们奉为圭臬的'真品'!"
话音未落,他钻进黑色轿车,轮胎碾过地面的积水,溅起片浑浊的水花。
顾昭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掌心的半块残玉突然烫得灼人——和在窑道里时一样。
回到玉衡轩时,已是深夜。
顾昭把《秘窑图》摊在修复台上,用放大镜一寸寸扫过画纸。
先前显现的瓷瓶影像早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龙窑窑门处,三串极细的数字:7-13-29。
他摸出铜片,"旧主未眠"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残玉在案头轻轻震动,像是在应和什么。
顾昭拿起铅笔,在纸上写下"7-13-29",又划掉,再写,反复三次。
窗外起风了,吹得《秘窑图》的边角簌簌作响。
顾昭望着那串数字,忽然想起程婉儿说的"真正的赝品还没登场",想起韩九癫狂的笑,喉间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他伸手按住残玉,感受着那丝熟悉的灵气顺着掌心漫开。
黑暗中,修复室的古物们仿佛都在沉睡,只有《秘窑图》上的数字,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双藏在暗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