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的嗡鸣震得顾昭胸骨发颤,铜面贴着皮肤的寒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师父失踪前那个雨夜——老人捧着半块玉珏在灯下叹气,说"归墟是古物的坟场,也是守灵人的劫数"。
此刻罗盘指针转成虚影,哪里是震颤?
分明是在尖叫。
"是召唤信号。"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凉。
苏绾搭在罗盘上的手猛地收紧,金线绣帕被灵力激得嗡嗡作响,"你怎么确定?"
顾昭没回答。
他解下斜跨的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帛书——都是师父留下的手札。
指尖触到帛书边角时发了抖,他深吸两口气,快速翻到最后几页。
月光漏进墙缝,照在一行模糊的朱砂批注上:"玉衡为引,归墟为门。"
"玉衡是我师父的字号。"他喉咙发紧,指腹蹭过那行字,"当年他说这是警示,现在看来......"
"难道我们之前看到的石门只是入口之一?"苏绾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她不知何时蹲到他身侧,发梢扫过他手背,"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归墟之门像蛛网,大网套小网。"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插入:"真正的门,在古寺地宫之下。"
顾昭猛地抬头。
哑僧不知何时立在断墙后,灰布僧袍沾着草屑,手里攥着半块褪色的经幡。
他的眼睛在阴影里发亮,像两块淬过冷泉的石子:"老衲守着那座庙四十年,见过你师父三次。
最后一次,他站在地宫入口说'该来的总会来'。"
废墟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顾昭盯着哑僧掌心的经幡——暗黄的布面上,隐约能辨出"镇灵"二字。
他没说话,只是起身。
苏绾立刻跟上,楚云摸了摸腰间的战术手电,也跟了上去。
佛殿遗址比想象中更荒凉。
断柱上的彩绘剥落殆尽,只剩半尊残佛歪在瓦砾堆里,眼尾的金漆还剩一点,像在淌血。
哑僧在一处断墙前停住,枯瘦的手指划过砖缝。
顾昭这才发现,青灰色的砖面上浮着极淡的云雷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苔藓。
"这里。"哑僧屈指一叩,砖缝里传来空洞的回响。
顾昭取出罗盘。
铜面还在震,但指针突然定住,稳稳指向砖缝。
他深吸一口气,将罗盘轻轻按进去。
金属与砖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里,地面开始震动。
苏绾拽着他后退两步,楚云已经举起手电——断墙下的青砖正缓缓裂开,露出一道向下的阶梯,霉味混着泥土腥气涌上来。
"你们走得太远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废墟另一侧传来。
顾昭转头,月光下,银鳞穿着件黑风衣,身后跟着七八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的短刀在夜色里泛冷光。
墨衣先生站在他右侧,道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正是之前在镜界里见过的镇灵法器。
"今天,归墟之力必须属于我们。"银鳞的拇指蹭过刀刃,"黑曜会等这一天,等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