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墓室像被扔进了滚筒里,墙皮簌簌掉落,苏绾的喊叫声被杂音撕得粉碎。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身体里钻,腐臭的、黏腻的、带着刻骨恨意的——是凶物的怨气。
"守住!"玄圭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用灵契引动玉衡心法!"
顾昭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想起师父教他的《玉衡诀》,第一篇就是"守心":"古物有灵,守灵者先守己心。"心尖的火突然烧起来,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窜,烫得他额角渗汗,却将那股怨气一点点逼回裂缝。
金光与黑气在棺盖上方纠缠,像两团扭打在一起的火焰。
顾昭的瞳孔逐渐泛起金纹,从眼尾往中央蔓延,像被金线绣上去的图腾。
他能清晰看见凶物的轮廓了——是条盘着的巨蟒,鳞片上沾着暗红血渍,蛇信子吐着黑气,正用蛇信子去舔那道裂缝。
"给我回去!"
顾昭低吼一声,掌心的灵脉突然暴起。
金光如实质般刺入裂缝,蛇蟒发出刺耳的嘶鸣,鳞片簌簌掉落。
裂缝开始缩小,从指节宽缩成细缝,最后"咔"的一声,棺盖重新严丝合缝。
墓室的震动停了。
顾昭踉跄着后退两步,被苏绾接住。
他能感觉到苏绾的眼泪滴在颈侧,温热的,带着咸涩味。
林远山捡起符石,手还在抖,却笑着拍他后背:"好小子,比你师父当年还猛。"
玄圭使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解脱:"从今日起,你便是新的'守灵人'。"
顾昭抬头,正看见玄影使的身影逐渐消散,青铜纹路融入他瞳孔的金纹里。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他转头,正看见墨衣先生捂着肋下,血从指缝往外淌,眼神阴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地道里。
白袍客站在阴影里,手术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冲他点了点头,也跟着隐入黑暗。
"昭哥?"苏绾的手抚上他脸,"你怎么样?"
顾昭笑了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还留着与棺盖接触时的凉意,却有一股热流从胸口往上涌——那是灵契玉佩里的金色纹路,正顺着血脉往指尖爬,像活过来的金线。
他想起师父最后看他的眼神,想起玉衡轩里摆着的未修复的古物,想起那些被他点化过的灵性古物曾对他说的话:"守灵人,是古物的光。"
"师父......"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会守住你留下的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声。
顾昭猛地转头。
棺盖上的裂缝又裂开了一道极小的细缝,那只眼睛的残影还在,蛇信子似有似无地吐着,像在等待下一个可以挣脱的时机。
他摸了摸胸口发烫的灵契玉佩,金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夜风吹进墓室,带着潮湿的土腥气。
顾昭听见苏绾在身后收拾东西的声音,林远山在检查灵封阵图的基石,可他的注意力全在那道细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