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想起苏绾第一次来玉衡轩时,站在满是修复工具的柜台前,皱着眉说“这把宋瓷壶的开片不对”;想起楚云熬夜帮他查凶物资料时,眼镜滑到鼻尖都没察觉;想起哑僧第一次递给他一盏茶,粗瓷碗底还沾着香灰。
“我不接受注定的命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守住所有人。”
石台上的暗云突然炸开,无面僧的身形开始消散。
“心不动,则命亦动。”他留下这句话,连声音都散在风里,只余一缕淡金色的光没入顾昭眉心。
顾昭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回到地宫通道。
苏绾的手正掐着他的人中,楚云举着强光手电,光斑在他脸上晃来晃去。
“醒了?”苏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立刻板起脸,“你知不知道刚才灵脉波动差点把检测仪烧了?”她的指尖还在抖,却悄悄把他额前的湿发别到耳后。
顾昭撑着墙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是无面僧消散前,他用灵脉记下的口诀。
“灵契镇魂术,能暂时压制凶物灵智。”他把纸递给苏绾,“你家传的《守灵要术》里应该有类似的,但这个更适合点化过的古物。”
楚云已经掏出笔记本开始速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顾昭刚要说话,后颈突然掠过一道凉意。
他转头,正看见周子墨缩在通道阴影里,手指抵在唇边。
“我知道玄策师接下来会去哪里。”周子墨的声音像蚊子叫,“他在等你主动上门。”
顾昭的目光微沉。
他注意到周子墨袖口沾着新鲜的泥渍,腕间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绳子勒的。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周子墨看了眼正在记录的楚云,又看了看背对着他们的苏绾,“我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献祭的棋子。”
他说完便贴着墙根溜走,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
顾昭摸了摸胸口的残玉,能感觉到里面的灵脉正在有规律地跳动——和方才无面僧留下的波动频率一模一样。
山巅之上,玄策师放下手中的青铜罗盘。
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照出眼底的猩红。
地图上“灵噬祭坛”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他伸出手指,缓缓划过那个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昭,你终于要来了。”
而在地宫深处,顾昭掌心的残玉突然泛起强光。
他低头看着那抹光,想起无面僧最后说的话——心不动,则命亦动。
他握紧残玉,指节发白。
“那就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