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巨爪缩回门内的残影还在视网膜上跳动时,顾昭已站在了市博物馆的聚光灯下。
后颈还残留着被气浪撞击的钝痛,掌心却因托着那方宋代青瓷瓶而沁出薄汗——瓶身的灵脉在他指尖流转如活物,是他用七夜点化之功修复的活灵级器物,此刻正以极轻的震颤传递着安心。
"顾先生,"李敬之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划过展厅,"这青瓷瓶的灵性波动,比我见过的所有宋瓷都要活跃。"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评审席,"莫不是用现代工艺伪造的灵脉?"
顾昭抬眼,正撞进韩九爷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那老狐狸靠在藤编椅上,拇指摩挲着核桃,喉间溢出半声冷笑——这是第三次交锋了,前两次他在拍场截胡,在鉴宝会打脸,此刻的"质疑",倒像是精心编排的戏码。
"李长老若要看灵性,我不介意让它说说话。"顾昭垂眸看向瓷瓶,指腹轻轻划过瓶颈一道极细的冰裂纹。
这是他修复时特意保留的岁月痕迹,此刻却成了唤醒灵性的钥匙。
瓷瓶嗡鸣轻响,瓶身浮起淡青色光晕。
展厅温度骤降三度,众人眼前浮现出模糊影像:穿青衫的匠人蹲在龙窑前,往胎体上涂最后一层釉,窑火映得他眼角细纹发亮,嘴里念叨着"给小女儿做的周岁礼,要烧得最透的月白"。
影像消散时,李敬之的脸色白了白。
顾昭却没松弦——他的目光掠过右侧展柜里的唐代越窑秘色瓷,那本该沉稳如古潭的灵脉,此刻正像被顽童搅乱的水面般翻涌;再往左,北魏的铜鎏金佛像耳垂处的灵契纹路,竟有半道是新刻的,切口锋利得扎眼。
"昭哥。"苏绾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只有他能听见的低哑。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是两人约定的"危险预警"暗号。
顾昭侧头,看见她盯着那尊北魏佛像的眼神像淬了冰——作为守灵人世家的鉴定师,她比谁都清楚,篡改灵契意味着什么。
"这些灵脉,像是被人'伪造'过。"顾昭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门内那股腥甜的血气突然涌进鼻腔,他想起巨爪心的符文,想起师父说的"灵契归宗","有人在人为制造赝品混乱,目标...可能是我。"
"奶奶的!"赵铁山的铜戒"当"地敲在展柜玻璃上,惊得旁边的参观者直回头。
这位铜器修复师脖颈青筋凸起,腰间挂的镇火炉隐隐发烫,"老子去掀了那造假窝点——"
"赵师傅。"顾昭按住他手腕,力道不大却稳如磐石。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里那个穿米色工装裙的身影——策展助理小林正抱着调光板往这边挪,发梢沾着几缕金粉,像极了三天前在玉衡轩门口瞥见的、往门缝里塞匿名信的人,"先看看他们要演哪出。"
小林走到展柜前时,发间金粉簌簌落在展柜边缘。
她弯腰调整射灯角度,马尾辫扫过顾昭手背的瞬间,一只雕花木匣被她快速塞进展柜,原本该陈列的明代犀角杯不翼而飞。
顾昭的睫毛几乎没动。
他弯腰假装整理展签,指尖擦过木匣表面——包浆做得很像,可那股子新木头的生涩气却骗不过他。